林若青从松陵院出来时,心情放松了不少。
乐安院还是个照旧的老样子,没见什么多了也没见什么少了。
一早上赶路回来,到底疲惫, 林若青回房就倒下睡了一会儿,醒来时正听见刘嬷嬷说话。
“少夫人还睡着呢,这个时候忙什么?”
翠竹和扶柳的生意则更近一些,就在外间,翠竹道:“个个的都来献殷勤,也不知道是真好心还是假好心。”
林若青开口唤了一声:“翠竹。”
话音一落,翠竹就从布帘后面探出头来:“哎,小姐你醒了,还是外头吵着你了?”
林若青摇摇头,她看了一眼外头的天色说:“本来就睡得差不多了,外头怎么了?”
扶柳跟着走进来,闻言道:“是吉祥,说是过来给小姐请安,正在外头等着。”
林若青抚了抚额角:“让她回去,这些虚礼有什么好请的。”
翠竹应声走了出去,没一会儿再回来面色就好了很多。
“回来就要应付这些,可真是够烦人的。”翠竹说。
扶柳用神色示意她,让她别在林若青面前说这些。不过林若青已经听见,笑着说:“我还没嫌,你倒嫌了?”
翠竹走到林若青身边,靠着她说:“我这是为了小姐着想。”
林若青是有些懒得应付这些,但也没有觉得类似事情如此如法忍受。要说陈家到现在,除了如意那里荒唐了一些,旁的却是没有什么大错的。
陈家是当下普普通通的富贵人家,她也就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儿媳罢了。
“说起婚事,”林若青想起另外一件事儿来,“你们两个可有想过嫁人的事情?过了年以后又长了一岁,你们都比我大呢,这事儿我的确是要为你们考虑起来了,你们如果自己心里有什么想法,也要告诉我,别藏着掖着,这毕竟还是一辈子的大事儿。”
翠竹和扶柳的脸一下就给林若青说红了。
翠竹小声说:“我还没想过这事儿呢,小姐先别说了。”
扶柳也说:“我全凭小姐做主。”
林若青见她们这样,不免有些头疼:“这是一辈子的大事,哪儿能这么含含糊糊的过去,我可做不了主,还是得你们自己中意了,我再给你们评估评估,这样才好。”
翠竹看着林若青说:“婚事不是小姐指派吗?”
“我成什么人了,我怎么给你们指派,再说指派给谁?你们自己看,是要家里人还是嫁到外头去,要我说呢,家里并不好,还是嫁到外头去好些,如果嫁到外头去,我就把卖身契还给你们,好让你们脱了奴籍,以后在外头好好过日子。”
扶柳听了这话立刻摇头:“不成,不能出去,我和扶柳若是走了,谁来服侍小姐呢?新找其他丫头不怕笨手笨脚,就怕一句体己的话都说不了的。”
翠竹也跟着垂首:“正是这样,要么就不嫁了,要么就嫁到家里,像刘嬷嬷那样不是也很好?”
林若青无奈地笑了:“你们真是,唉,往后再看吧,若是要我说,能嫁到外面过些平凡普通日子才是真的好。”
她自己是没得选,如果能够选,生在小门小户何尝没有好处?嫁个家世普通的丈夫,没有妻妻妾妾,里里外外的规矩,就这么过一辈子。
然而林若青抬眼看到翠竹和扶柳不太理解的目光,立刻又回过神来。
她现在这么想,与何不食肉糜倒也没什么不同。
人生在世,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诸事平顺的人终究是少。林若青沉了一口气,与其自怜自怨,倒不如好好将眼前的日子过下去。
也不晓得是不是林若青回来了的缘故,陈彦今天回乐安院的时间格外早。
天边还挂着一丝残阳,陈彦迈步进入乐安院。和前一阵子的空空荡荡不同,此时此刻的乐安院里充满了人味儿,连带着来回走动的丫头婆子脸上都带着笑容。
陈彦舒了一口气,嘴角的弧度也忍不住温和了起来。
他缓步迈上台阶,旁边的小丫头赶紧开口通传:“爷回来了!”
这话下去不多久,主屋里就走出人来,林若青穿着便服笑吟吟地望着陈彦,软声道:“爷。”
陈彦这阵子的别扭和空落落,一下都像是全部归了位,霎时舒服了。
林若青站在阴影处,身边的光线十分柔和,她的腰肢依旧盈盈一握,让陈彦有些心热。
他应了一声,抬步进了屋里:“早上回来的?”
林若青跟在他身后进了里屋,并回答说:“是,约莫吃中午饭的时候到的,后面躲懒睡了一会儿,一下午就又过去了。”
陈彦笑着在榻上坐下,他将林若青拉到自己身边,半揽着仔细看了一番:“还是原来一样,并没怎么胖了,这阵子胃口可好?”
林若青点头:“都还好,就是辛苦厨子些,每日的口味都要换。”
“这有什么,”陈彦说,“我记着前头母亲怀阿武的时候,想吃的东西时节都错开了,不过那时候家里的生意还没这么方便,如今南北的生意都通了,你想要什么只管说就是了。”
林若青听了扑哧一笑:“爷这样子倒是十足霸道。”
“嗯?”陈彦凝眉望着林若青。
林若青伸手抚了抚他的脸,脆声往下说:“不过霸道的极好,让人喜欢得紧。”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多日不见的生疏就消失殆尽。
厨房那边的婆子正过来问布菜的事儿,外头又响起了人声,不过一会儿就没了,翠竹跟着后脚进了屋里。
扶柳去招呼布菜的事儿,翠竹则走到林若青身边将手上的东西不情不愿地当着陈彦的面递给了她。
“少夫人,前头吉祥姨娘过来送过来的,说是不打搅少夫人就不进来了,这香包里头装的是凝神静气的香料,有安胎的疗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