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节(2 / 2)

赵羲姮半信半疑,人没探出来,倒是伸出一只手,将镜子夺进被窝里,悄悄掀起被角,露出点儿光对镜自照。

好像……好像没胖多少,她刚才太害怕了,所以自己吓自己,觉得胖了挺多。

脸颊上长了点儿肉,美人的长肉不叫胖,叫丰腴,她稍微丰腴些了,皮肤白里透粉,是气色很好的样子,主要孩子不磨人,没让她受多少苦。

眉是眉眼是眼的,甚至比之前还长开了,不像个小姑娘,有些娇艳的妇人模样了。

第103章 回来了

孕妇中后期会格外容易饿,也不是单纯的饿,是又饿又馋,若是吃不到想吃的,就要心酸的要哭了的那种感觉。

好在谢青郁送来的那几个嬷嬷都很有经验,赵羲姮随时随地都能从手边得到吃的,而且除却一日三次正餐,还有各种滋补汤水,那些嬷嬷们还生怕她不爱吃,特意将糕点瓜果弄成花卉和动物的形状。

她捏了捏自己的脸,觉得这些肉长得真是半点儿不冤。

不能再继续吃下去了,在美丽和食物之间,赵羲姮果断选择了美丽。

她将嬷嬷们端上来的糕点瓜果往外一推,嘴一噘,带着点儿无理取闹的意味,“我不吃了,你们都拿走。”

嬷嬷们大惊失色,以为是她们做的不好,所以赵羲姮才不肯吃,忙问:“夫人想吃什么?奴等这就去给您做。”

赵羲姮好不容易才将目光从那些精巧的点心上移开,咽了咽口水,“没有,只是我觉得现在整日吃吃吃,胖了太多……”

她话还没说完,那些人就要反驳,一个个尖叫起来,“哪里胖了?夫人瘦的很呢,只有现在养好了身体,到时候生产才有力气。”

“医师说,吃多了孩子长得就大,孩子大了不好生产。”赵羲姮娟秀的眉头皱起,煞有介事解释道。

医师是这样叮嘱的没错,但却没说赵羲姮孩子养得太大了,只是让她多注意一些。

嬷嬷们在她身上打量一番,快八个月的肚子了,是不小,但还是对赵羲姮话语中的真实性表示怀疑,她们负责夫人的饮食,怎么不见医师同她们说?

但赵羲姮既然说不吃,那就不吃,等回头想吃了,再端来给她便是。

孕妇身子重,体又热,难免心焦些,此刻再不顺着她的心意,恐会更烦躁,于是不再烦她,依次安静退下去。

眼下正是七月半,平州最热的时候,赵羲姮热得身上直滴汗,但房里人要遵照医嘱,不能摆放太多冰盆,她就只能倚靠在窗边,借着院子里的过堂风解热,但却如隔靴搔痒,汗水沾湿了轻薄的衣料,贴在她皮肤上,雪白的皮肤在薄纱下若隐若现。

头发全拢起了,用一根碧玉簪子固定,露出纤细的脖颈。

但赵羲姮无论如何也解不了热,心里烦躁更胜,将扇子一把扔了,站起来,“主公的信到了没?”

侍女都不敢惹她,只小桃上前,“门房说了,这几日并未收到主公寄回来的信。”

赵羲姮拾起团扇,用手撕了撕,泄愤似的骂道,“好啊,当真是在外头翅膀硬了,信都不知道往回寄了,谁知道在外头招惹了什么莺莺燕燕,听说高句丽的女子一个个能歌善舞,漂亮的紧。”

她右手托着腰,左手扶着肚子,快步绕房内走了一圈儿,那么重的身子,看得人心惊胆战,于是呼啦啦都团在她四周拥簇。

赵羲姮不耐烦起来,将她们挥开,“太热了,离我远些。”

她继续碎碎念,“原本还知道每隔三天往家里寄一封家书……”

“您前一阵不是还嫌主公家书寄的太频繁了吗?”一侍女小声道。

赵羲姮脸上表情一滞,半刻说不出话来,反应过来后,气鼓鼓辩解道,“那我嫌弃是一回事,他做不做又是一回事,态度总是要有的吧!”

几个人偷偷笑起来,小夫妻就是这样,明明心里想念对方呢,偏偏不肯好好表达,总是用这种别别扭扭的方式。

但愿主公早些回来。

她们连忙握着扇子,纷纷给赵羲姮摇扇,一边开解她心中烦忧,“夫人,这样凉快些了没?”

“凉快是凉快些了,你们若是累了,就歇歇。”赵羲姮语气不由得放缓,她也知道她最近脾气不好,难为她们一直迁就自己,“等回头教人给你们涨月例。”

夜里的时候,一睁眼四周黑漆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赵羲姮是被饿起来的。

想吃饭,想吃云吞鲜虾面,里面撒一些葱花和芫荽,热气腾腾的,面条一根一根又细又韧,骨汤浓白醇厚,云吞里塞着大只的新鲜虾仁,提鲜的韭菜猪肉鸡蛋,煮的时候沁入了汤汁,咬一口滚烫的汁水裹挟着鲜嫩的虾肉爆炸在口腔中。

想吃刚烙好的海苔米饼,外皮金灿灿的,用筷子一刮,能听见刺啦刺啦的声音,外酥里嫩,也可以掰成一小块儿一小块儿泡进云吞面的汤里,然后呼噜呼噜吃掉。

越想越饿,越想越馋,但是转念思及自己胖了,不能再吃,饿和委屈这两种情绪在黑夜里酝酿到了极致,一瞬间爆发开,她咬着被角呜呜咽咽哭起来。

因为月份太大,她只能侧身躺着,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淌,一点一点沾湿了被褥。

她越哭,声音越大,想要翻身,却陡然发现自己背后多了点儿什么,滚烫滚烫的。

吓得一瞬间安静了。

“哭什么?哪儿不舒服?”

虽然来人嗓子哑的不成样,但熟悉的语气,熟悉的动作,还有熟悉的味道里带着淡淡铁锈味……

卫澧头痛欲裂,撑着身子坐起来,眉头几乎打结,想用手背给她抆眼泪,但思及自己的手粗糙干裂,最后拽着袖子,往她脸上一抹。

赵羲姮怔住了,躺在床上,连哭都忘了。

“哪儿不舒服?”卫澧慌忙下去点灯,又问了一遍,没敢碰她的肚子,她现在这个样子,他真要被吓死了。

赵羲姮带着这么大一个肚子在哭,她怎么了?他该怎么办才好?卫澧脑袋几乎是嗡的一下子。

他有些后悔,北高句丽什么要紧的东西?这几个月,她不知道怎么受苦的,赵羲姮一向娇气的要死……

卫澧手都在发颤,烛火一摇一摇的。

他要跑出去叫人,赵羲姮抓住他的手,忽然哇的一声哭出来,“我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