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节(2 / 2)

卫澧艰难地将那一碟子点心扫下去,“拿走!滚下去!”

小娘子脸色煞白的,哭着掩面跑下去跪着,“主公恕罪。”

没想到不吃就算了,闻见犯恶心,这不是还在鄙视她的厨艺吗?

“今日主公身体不适,诸位都散了罢。”话毕,赵羲姮连忙带着卫澧从后绕走了,其余人这才陆陆续续散了。

留下那小娘子还在地上跪着哭哭啼啼。

卫澧与赵羲姮坐在池塘边儿的栏杆上吹风,植物的清新之气顺着湖面扑过来,略微缓解了卫澧的不适感。

他将脸埋在赵羲姮的颈窝,搂着她的腰,软着声音抱怨,“阿妉,他们都欺负我。”

明知道他是装的,赵羲姮还是心软,抱着他拍拍后背,给他吃块儿酸角糕。

暗处,卫澧咬着牙,狭长的目中满是阴鸷。

在他与赵羲姮之间挑拨的人,都该死。

“人家虽然做得不好,但不至于伤人家性命,听见没有?”赵羲姮一拍他的脑袋,像江东太守那样的该惩治要惩治,在其位不谋其职,欺压无辜,罪有应得,但是今晚这小娘子倒不至于,把有心思的敲打敲打就是了。

卫澧一惊,狭长的眼睛瞪圆,赵羲姮怎么知道他在想什么?

第95章 一更

赵羲姮既然这样说了,卫澧就算有心动作也没有施展的余地,况且她既然已经清楚了自己的心思,他再有动作,赵羲姮第一个怀疑到的就是他头上。

人若是真死了,她必定要生气的,往后连好脸估计都不会给他。

世上再深厚的感情都经不起消磨,赵羲姮对他恐也没有情爱,更别提消磨了。

卫澧竭尽全力去维护这一段关系,讨她欢心,以至于不让现在的平静温馨分崩瓦解,零落成泥。

一开始的时候,卫澧当着赵羲姮的面儿都不惧可劲儿折腾;后来他背地里不让赵羲姮知道,偷偷地折腾;到现在,他连在赵羲姮不知道的地方折腾的勇气都没了,主要是承担不起赵羲姮知道事情后的后果。

诸如谢青郁,他再讨厌这个人,却不能真正对其做出损害的事情。

所有人都值不得让他现在的生活破灭。

赵羲姮也没有盯着卫澧,她知道自己既然说了,卫澧就不会再有动作。

大抵是被偏爱的人有恃无恐,觉得卫澧才不会为了泄愤而令她不快。

沈都安没留在府上,而是让陈若江带回去了。

照卫澧的话说,“我见他垮丧着一张脸,就觉得晦气。”

意思是让陈若江先带带,等回头各郡的试子来不咸考试的时候把沈都安塞进去一并考试。

虽然看着像是给沈都安开了个后门,但回头与其他人放在一起比不过人家,丢脸都能丢到姥姥家。

沈都安在陈若江家,先是哭了好几天,不知道是哭自己还是哭那个已经死了的扒皮主,饭也不吃觉也不睡,一边哭一边干活,不让他干活他晚上就睡不着。陈若江谨记卫澧的教诲,人死不了就成,也没管他。

按赵羲姮的话来说,得给些时间缓缓。

但他哭得陈若楠睡不好吃不好玩不好,气得去找他算账,后来一看人瘦的跟个麻杆儿似的,也就骂不出来了,干脆端了碟花生打糕,坐在他炕边儿边吃边跟他碎碎念。

沈都安的事儿陈若楠听陈若江讲了,那扒皮的江东太守利用他还打压他,把他写的东西批判的狗屁不通,整得人精神都不正常了,最后却拿他写的东西换赏赐夸赞。

“吃点儿?你说你光哭也不吃饭,我都怕你背过气儿去。”陈若楠盯着他,趁他抆眼泪的间隙将打糕递过去。

沈都安瑟瑟发抖,往炕里一缩,“我,我不能吃这么好的东西。”他不配。

完了,真傻了。陈若楠一拍脑袋,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儿,忽然过去拽他的手,“走吧。”

出去溜达溜达,听说他十岁以后就被圈在郡守府,再也没出过门了。

兴许人溜达溜达也就精神了。

“陈娘子,男女授受不亲……”沈都安像是被烫着似的连忙要将手扯回来,只是他太瘦了,弱鸡一样,哪里抵得过像假小子似的陈若楠,几番挣扎下来,原本惨白没有血色的脸浮起一抹红。

陈若楠松了手,上下打量他一眼,“把你那鼻涕泡抆抆,埋汰死了。”

沈都安脸更红了,颤颤巍巍从怀里掏出帕子抆鼻涕。

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门。

沈都安忽然站住不动了,眼眶一红,“陈娘子,你家的柴我还没劈完呢。”

赵羲姮最近陆陆续续收了几封信。

一封是谢青郁写来给她的,顺带着送来了几个嬷嬷,信里表示了慰问和关切,并且解释这几个嬷嬷的用处。

谢青郁对于自己的歉疚和善意,赵羲姮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诚然是喜欢自己的,但更多的是没有完成责任义务的歉疚和不甘。

赵羲姮为他送上真切的祝福,希望他能早日觅得良人,阿弥陀佛,别的她实在也做不了了。

另一封是她的表姑母送来的,这位表姑母就是赵羲姮许久前说的那位养了二十几个面首的,封号河昭县主,不过那都是将近二十年前的桃色了,后来这位表姑母遇到了真爱,遣散后宫,且生了女儿,女儿正与她同岁。

信中内容倒是叫赵羲姮大吃一惊,河昭县主大限将至,自觉不能照顾女儿,于是托孤给了赵羲姮,语气卑微诚恳,充满了哀求和绝望。

上头满是药渍血渍,字迹略有扭曲,倒像是个病入膏肓之人临终绝笔。

掐指一算,两个人将近十年没见面了,赵羲姮想不通河昭县主为什么会将女儿托付给自己,她丈夫不是还在人世吗?况且她与那位不知表到哪儿去的表妹年岁一般大,哪里需要她来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