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样,陈若楠反倒是不好意思起来,她这个人吃软不吃硬,人家对她一软,她也跟着心软,不知道怎么办好了,连看赵羲姮都不敢看。
听说天子的女儿都是嚣张跋扈盛气凌人的,她进来之前都已经做好见着个趾高气昂的女人的准备了,结果赵羲姮对她笑吟吟的。
她别别扭扭地摇摇头,然后沉默着烧起炉子。
不关怎么说,她就是不喜欢赵羲姮,因为卫澧喜欢赵羲姮!
马上就要暖和起来了,赵羲姮心情跟着好起来,话也多了,小嘴儿可甜,好话像是不要钱一样对着陈若楠夸,“你可真厉害,会烧炭,我就不会。平州的小娘子都像你这样厉害吗?”
陈若楠听得脸一红,尾巴翘的老高吗,但还是没应和赵羲姮。
“你是谁家的小娘子?卫澧把你从哪儿找来的?我昨晚来的时候分明还不见府里有人。”
“我哥哥是陈若江。”陈若楠噘着嘴解释,生怕赵羲姮不知道自己哥哥的名字,“就是主公的副将。”
“啊?你是副将的妹妹呀?那怎么能叫你来给烧炭?”赵羲姮觉得卫澧可真不是个东西。
副将诶,好歹是他跟前儿有头有脸的人,你把人家妹妹当丫鬟一样使唤,也不怕人家一个不高兴就对你心生怨怼,亲近的人都对你怨怼了,将来还能找谁替你办事?
赵羲姮想了想,忽然觉得副将对待卫澧受伤十分淡漠的态度找到根源了。
卫澧不笼络人心呀,那人家除却主上与属下的关系,自然也就没什么温情了。
赵羲姮的语气中充满了对让陈若楠烧炭这件事的不赞同,这让陈若楠好像感觉赵羲姮是跟她站在同一条线上的人,心里那点儿委屈劲儿有了发泄口,对赵羲姮那一点点怨怼就散了些。
她也知道,自己哥哥是给卫澧办事的,本就是上下的关系,她即便是给卫澧做丫鬟也没啥了不起,但她就是难受,因为她喜欢卫澧嘛。
被喜欢的人当丫鬟使唤,就算知道他并不喜欢自己,心里也会觉得委屈吧。
赵羲姮又夸了她几句,“怪不得你做事这么麻利,原来是副将的妹妹,和你哥哥一样,都挺厉害的。”
虽然陈若楠一开始对赵羲姮存在偏见,觉得公主都是娇滴滴又跋扈没什么能耐的女子,但赵羲姮夸完她又夸她哥,伸手不打笑脸人,她就算嘴再毒,也谁不出什么过分的话,但心里又气,只能不搭理赵羲姮。
她悄悄打量赵羲姮,发现她长得真好看。比自己见过的所有人都要好看几百遍。
陈若楠低着头,看着自己身上那件艳丽的裙子,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起来,但是还嘴硬,“厉害有什么用?主公又不喜欢我,他只喜欢你。”
她又多看了赵羲姮好几眼,然后提着裙子跑出去了。
赵羲姮摸了摸脑袋,这小娘子,是喜欢卫澧?
卫澧哪儿就值得人喜欢了?真是奇奇怪怪,这世界上怎么什么样儿的人都有人喜欢?
啊!谁要是稀罕卫澧这个老狗,她巴不得双手捧过去,可别跟她面前儿让她闹心了。
卫澧副将在外头说话。
“主公,当初镇北王耗时两年在长白山脚下建了一座行宫,类比天子,只是耽搁了,家具器件什么的都不曾添置,这算下来是一大笔钱。”
按照他的意思,主公生活上并不讲究,镇北王府又是去年才修缮过的,住着也不差,何必多费钱再去将长白山下的行宫精修一番呢?
原本长白山上的行宫是镇北王预备舍弃王府,全家搬迁过去的。
“你看我像差钱的?”卫澧弹弹衣角上的浮雪。
当初镇北王派他巡守长白山,那座行宫是他看着一点一点建起来的,恢弘华贵,处处都是昂贵的金丝楠木和汉白玉砖。
他嫌麻烦,总觉得原来的小屋子睡得安稳,但这头死了那么多人,赵羲姮胆子小,若是跟着他一并在这边儿,估计要天天对着他哭,来年开春一化雪,她瞧着满地的红水估计得吓死。
他若要当鳏夫,也得等他临死前,亲手杀了赵羲姮,而不是任由她被吓死。
“那边先收拾出来个院子,能住人就成,东西随后慢慢填。”卫澧眼梢看着陈若楠匆匆从井里打了桶水,又匆匆进了屋子。
“公主盥洗。”陈若楠将水放在炉子上烧热,然后盛出来给赵羲姮洗脸刷牙用,语气还算别别扭扭的。
屋子里温度上来了,赵羲姮穿上衣服,高高兴兴过去,只是腿麻又有点儿疼。离得近了,陈若楠才发现赵羲姮嘴角破了一块儿,而且走路还打飘儿,不由得想歪了,她的眼泪积蓄在眼眶中。
呜呜呜,这个公主是情敌啊!
主公还亲她,都给嘴亲秃噜皮儿了!还,还……
陈若楠坐在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隐隐传出来的哭声,令卫澧额头青筋忍不住乱跳。
哭什么?
真是要气死他了!
他将赵羲姮留在身边,是看她不高兴,看她哭的,怎么还把别人弄哭了?真晦气。
卫澧揉了揉眉心,踢开门进去。
赵羲姮一惊,连忙看向脸色阴沉的卫澧,下意识就把陈若楠从地上提溜起来了。
额,他该不会以为是自己把这小娘子弄哭的吧?她当真没有!
宫里那些妃子们争宠的手段层出不穷,装被推倒就是惯用的伎俩,严格说起来,这小娘子是她情敌。
她虽然不喜欢卫澧,巴不得他离自己远远儿的,但离得远远儿的和被掐死还不一样。
赵羲姮忽然意识到自己在卫澧面前可是娇柔无力的菟丝花,她这种行为并不合适,于是连忙松手,陈若楠又咣当一下掉到了地上。
她心里一麻,陈若楠屁股一麻。
陈副将拉着自己妹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