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
她前脚才抬起来,卫澧便懒懒开口。
大概是在床上躺了许久不曾喝水的缘故,比以往更沙哑了,赵羲姮只觉得心肺都被剌了一下,四肢都一麻。
赵羲姮颠颠儿跑回去,重新调整好表情,梨花带雨地抽抽搭搭,“主公你醒的真快,昨天流了那么多血,我看着害怕极了,还好没事。”
卫澧看着她那张喋喋不休的唇,还有那副温柔贤淑的模样,始终无法把梦境里用马鞭挑起他下巴的女孩联系到一起。
草,他怎么又想起来了!
管她像不像呢,反正都是一个人没错。
赵羲姮,真是他一生中,最讨厌的人,没有之一。
卫澧扶着赵羲姮的手坐起来,赵羲姮把碗递给他,他没接,只是敛眸叫她,“赵羲姮,你喂我。”
她看了眼卫澧手上的手臂,又想想未来的生活,终究还是耐着性子将粥碗端起来。
小碴子粥熬得又浓又稠,带着玉米的香味儿。
她舀出半勺,轻轻在碗沿上刮了刮,然后递到卫澧嘴边,“张嘴,啊。”
像对待小朋友一样。
“热。”他没吃,只是瞥了赵羲姮一眼。
“热吗?”赵羲姮疑惑,手指贴在碗上,好像是微微有点儿烫。
她微微垂眸,轻轻吹了吹,然后喂过去,“你再试试。”
“凉了。”卫澧倚在引枕上,不咸不淡道。
赵羲姮捏紧了手中的勺子,恨不得把整碗粥都掀在他头顶上。
可去你妈的吧,老狗比就是存心折腾人,凉一点点热一点点就差那么多?你舌头就那么娇贵?
赵羲姮在心里飘满了脏话,然后用甜美的笑容看向他,“知道了。”
卫澧就着她的手吃了两口粥,肠胃都暖洋洋的。他看着赵羲姮微微垂着头,在给他吹凉粥,长长的睫毛像是小扇子,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
她的皮肤很白,脸巴掌大小,嘴唇很润,从卫澧的角度看,是很温柔娴静的。
卫澧在她唇上停留了片刻,忽然想掐死她算了。
他只要一见到赵羲姮,就会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这种异样的感觉,令他很不舒服。
解决不舒服的最好方法,就是解决掉令他不舒服的人。
“赵羲姮。”他又喊了一遍她的名字。
“嗯?”赵羲姮认认真真给他吹粥,头也没抬。
“有个人生下来就在淤泥里,甚至以为所有的人都在像他这样生活,假如你是他,而有一天你忽然见到了一个和自己完全相反的人,光鲜亮丽,你会不会想杀掉那个人?”
冷不丁听卫澧这么阴森森的发问,赵羲姮手一抖,勺子就掉回碗里了,她眼中有未来得及收回的惊诧,显然不理解他为什么会这么想。
卫澧被她眼生中的惊诧刺激的生怒,他钳住赵羲姮的下巴,“问你话,回答。”
赵羲姮第一反应是,这老畜生手不是断了吗?
第二反应是连忙回答,“应该不会吧,他过得好和我有什么关系?未来兴许会见到比那个人过得好千倍万倍的人,我难道都想要杀掉吗?”
他还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松开了她的下巴,然后倒回引枕上。
“其实,我觉得那个人也怪可怜的,如果我从小像他一样的生活,说不定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她摇摇头,“不对,如果从小生活在那种环境里,什么都不知道,我肯定会继续活下去的,因为大家都一样,而忽然出现一个过得好的人,他一定很震惊很绝望吧。他想杀掉那个突然出现的人,只是太悲哀,太可怜了,他有了嫉妒和自卑感,所以才会这样想。”
赵羲姮觉得,正因为她小时候过得太幸福了,所以即便之后遇见那么多的不容易,也没有过这种偏激的想法,阿耶阿娘给她的关爱一直扶持着她的脊梁。
卫澧呼吸忽然急促起来,让她滚出去。
赵羲姮觉得他是每日一犯的神经病犯了,于是收拾收拾东西走出去。
今天又是一无所获的一天呢。
她本来还想打探打探卫澧府上到底什么情况,在郡守府的时候,也没人敢跟她讲讲,她若是问副将的话,估计副将转头就会事无巨细禀报给卫澧:那个天天掉眼泪的公主向我打听您的情况呢。
赵羲姮不如问卫澧,但她还没等着问,就又被赶出来了。
她抱着碗往厨房走,脑袋里在思考,卫澧今年多大呢?
十八?十九?应该不会超过二十五。
这个年纪,正好是成婚生子的年龄,阿耶二十岁的时候,她都已经出生了。
卫澧娶媳妇了吗?应当娶了吧,毕竟老大不小的。
既然娶媳妇了,兴许也有一房子姬妾,毕竟像她阿耶那样的男人实在太少了,即便叔父身体不大好,后宫御妻也有几十个呢。
一但一群女人只围绕着一个男人,那是非就变多了,也容易生嫉妒。
卫澧看起来就不像是能对女孩子好的那种人,他的妻子们也不一定有多喜欢他吧。
第19章
驿站的老板娘显然很喜欢赵羲姮,昨天出门回来的时候还特意给她带了一只糖人。吹成了孙悟空的模样,威风凛凛地扛着金箍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