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里其他人也都注意到了,却也都只是在交头接耳地观望着。即便是皇后见了, 也不过淡淡地掀了眼皮望了一眼,偏过头吩咐了身边的宫女几句,宫女自去往岑钗身边。
岑钗的额头出了细密的汗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肚子里忽然绞痛起来,她肚子里头可是皇家的子嗣, 可在场的这些人却没有一个过来关心她。
皇后的宫女到近前,用公事公办地口吻问道:“十王妃, 您没事吧?”
岑钗疼的晕头转向,声如蚊呐地道:“我、我肚子好疼……”
宫女的脸上依旧没有太多的表情, 闻言也只是伸手过去道:“那奴婢扶您回营帐休息, 稍后便请御医过去。”
岑钗抓了她的手,颤颤巍巍地站起了身。
宫女看着颇为瘦弱, 却是做惯了活计,有一把力气的, 没怎么费劲就把她搀走了。
林锦仪看了一阵子, 见岑钗慢慢地挪出了营帐, 便收回了视线。
嘉和公主已经走到了皇后身边,拖着她的手撒娇道:“母后,你理她做什么, 她惯会使手段的,如今这般又不知道是做给谁看。”
平阳长公主和林锦仪差点被害的事已经传遍了围场,萧潜查出的结果如实上报给了丰庆帝。丰庆帝虽然没有声张,但围场里这些个公主、妃嫔也不是吃素的,早就听到了一些风声。嘉和公主之前本就厌弃了她,后来听说十王府居然有份参与谋害她的姑姑,危及她兄弟的太子之位,就更是憎恶了他们。
皇后拍了拍她的手背,温声道:“嘉和,当着这么多人呢,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十王妃肚子到底是皇家的骨血,母后自然是要关心关心她的。”
不知道为何,听到皇后这话,林锦仪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岑钗方才突然肚子疼成那样,难道是皇后……
嘉和公主撇了撇嘴,道:“她这般心思歹毒,怎么配剩下我们萧姓的孩子。”
“好啦,”皇后告诫地看了她一眼,“不许再胡说八道了。”
嘉和公主闷闷地‘哦’了一声,又坐回公主堆里继续说笑起来。
皇后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又继续和平阳长公主说起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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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钗被宫女扶着回了营帐,此时十王爷出发去狩猎还未归来,营帐里便只剩下几个丫鬟。
丫鬟们见她面色惨白,也都是吓了一跳,战战兢兢地扶着她在床上躺了下来。
未几,御医便过来为她诊脉,岑钗的一颗心都吊在了嗓子眼,这是她跟十王爷的第一个孩子,十王爷说过孩子出生的时候,便是他封号恢复之时,这个孩子对整个王府来说都关系重大。
御医把了她的脉后,却是拈着胡子久久没有言语。
岑钗心急如焚,顾不上肚子里的绞痛,拉着御医的袖子哀求道:“御医,我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样了?你救救他好不好?”
御医拨开了她的手,站起身对她作了个揖,道:“十王妃,您肚子里的孩子如今看着脉相不是很好。下官也只能开些温补的药材尽力一试……”
岑钗颓坐在床上,目光呆滞地道:“我的孩子,有几成机会?”
御医道:“下官也不敢妄下断言。”
岑钗反复追问,几近癫狂:“你告诉我,你告诉我!”
御医被她拉扯地没办法,最后才开口道:“王妃若是好好静养,或许还是两三成机会……但下官不敢隐瞒的是,这孩子先天羸弱,就算侥幸活了下来,也会有先天不足之症。”
岑钗如遭雷击,愣在当场。
御医趁机告辞,很快就退了出去。
身边的几个丫鬟见她这样,纷纷上前安慰。
岑钗脑海里一片空白,仍旧是难以相信。她的孩子,怎么能是个先天不足的?!将来他如何继承十王府?十王爷又凭什么恢复封号?两行清泪落在了她的惨无人色的脸庞上。
丫鬟们劝说良久,却见她毫无反应,一时间也是慌了手脚,已经有人准备往营帐外去通知十王爷。
岑钗忽然醒过神来,喝道:“站住!”
走到门口的丫鬟被吓了一跳,立刻就站住了脚。
岑钗面色阴沉地道:“今日之事,谁都不许和王爷提起。若是有谁多嘴多舌叫我知道了,看我不扒了她的皮!”
营帐里的丫鬟都是她的亲信,甚是了解她的性子,闻言都不约而同打了个抖儿。
岑钗拿了帕子抆干净了脸上的泪,坐到了梳妆台前,让贴身丫鬟云枝给自己上妆。
云枝是她从岑府带来的陪嫁丫鬟,打小就跟着她的,见她不大对劲便试探着小声问道:“王妃,可要奴婢跟太太通传一声?”纪氏素来是她们的主心骨,如今岑钗身上发生了这样的大事,她自然而然就想到了向纪氏求助。
岑钗面无表情道:“娘还在京城里,远水解不了近火。我自有办法,你不必多言。”
云枝便不再多言,为她重新梳妆。
梳妆完后,岑钗抚着肚子发了会儿呆,终于下了决定,对着云枝道:“你附耳过来,我有事吩咐你。”
云枝依她的话附过身子,岑钗在她耳边小声言语了几句。
云枝听完一脸惊诧,道:“她和您水火不容,会同意吗?”
岑钗凉凉一笑,“我自有办法,你照着我说的话去这般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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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锦仪带皇后和平阳长公主跟前待到了下午,眼看着日薄西山,即将天黑,丰庆帝等人也即将回来。
皇后也就不留她们了,各人自散了回自己的营帐。
林锦仪带着千丝刚走到自家营帐前头,就看见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在营帐前探头探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