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前就觉得纪氏为人两面三刀,最擅虚与委蛇,只是没想到她的心肝竟然那么黑、
苏氏又问起林锦仪落水后可有大碍,林锦仪道:“没事的,我不过在水里待了几息功夫,很快便上岸了。昨儿个睡前还喝了姜汤驱寒,您看我眼下不是好好地么?”
苏氏这才放下心来,道:“镇南王,从前倒是我错怪他了。昨日这桩事看来,他仗义相救,却又保全了你的名声,确实是个光明磊落之人。往日你表姐那事,我竟以为全错在他身上,实在是有些对不住他。”
提到萧潜,林锦仪心中也是也是百味杂陈。这个他曾经倾心爱过,又恨过的男人,如今回忆起两人相处的种种,竟然是自己受了纪氏的挑唆,对不住他的地方多。
她不说话,苏氏便以为她是在后怕,便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哄孩子一般哄着她:“好阿锦,别怕,娘在这里呢。”
林锦仪轻轻靠在苏氏肩头,心底是从未有过的安宁。昨夜的她还有些惶恐,眼下却什么都不怕了。她有什么好怕的呢,现在的她可是有着坚定站在自己这边,会护着自己的家人!
在林锦仪看不到的地方,苏氏的眼神也狠戾起来。她也是从来没有害人之心的人,但如今有人竟然斗胆设计她的家人,那么,她也会不遗余力地反击回去!
这时候,林玉泽乐呵呵地过来了,一进屋就看到她们母女二人正在说悄悄话,不觉笑道:“你们说什么呢?也说出来让我听听。”
林锦仪从苏氏怀里抬起头,奇怪道:“爹今日怎么没上朝?”
苏氏无奈地笑道:“你爹他告假在家了,他这人就是这样,分外拎不清。从前你刚出生的时候,他是连着称了一个月的病。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林玉泽被他说了也不在意,仍旧笑呵呵地道:“这官途哪有儿女重要。儿子呢,是不是还在睡,我去瞧瞧。”说着又颠儿走了。
一家子自是其乐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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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头,草长莺飞,鸟语花香的初春之际,岑青山即将五十整寿,广发请帖,准备在岑府摆起寿宴。
岑青山,也就是岑锦的父亲,科举出身,仕途平顺,四十来岁便当上了正二品的左都御史,可谓是官路亨通。他这人也算善于交际,官声良好,因此他做寿,也可以说是京城的一件热闹事。
他的发妻出身忠勇侯府,因此忠勇侯府等人自然也在受邀之列。
这时候苏氏已经出了月子,经过一个多月的调养,生产耗费的精气也都补了回来。
林锦仪上辈子同她父亲的关系就很淡薄,在她记忆里,她这父亲一直是早出晚归,很少在家里露面,只将自己托给纪氏照看。就算他偶有休假在家的时候,也是督促自己和弟弟妹妹读书,告诫他们出去不要丢了他的脸。后来她执意要嫁给萧潜,逆了他的意,他更是将她看成了他的耻辱,多年来都不曾亲自去看过她一次。便是她归宁的时候,他也很少露面。上辈子二十来年,岑锦跟他说过的话加起来,或许还没有这辈子和林玉泽这位父亲一年说得多。
想到这冷冰冰的、永远把仕途放在第一位的曾经的父亲,林锦仪不是很想去参加,更别说招待女眷的还是纪氏和岑钗。她便问苏氏自己能不能称病不去。
苏氏听了她的话,却道:“你为什么不去?你必须去。不去怎么知道岑家那对母女这次又打的什么算盘。”
林锦仪不解道:“娘明知道纪氏和岑钗这回肯定还会想法子算计我,怎么还……”
苏氏拍了拍她的手背,道:“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她们在暗,我们在明,总是防不胜防。可眼下这个机会,她们并不知道咱们已经知晓内情,便是将她们放到了明处,咱们反而在暗处。她们不先出手,咱们怎么接招拆成,借以反击?”
苏氏信誓旦旦,显然已经想好怎么对付她们。林锦仪这才点头应下,答应和她一起去岑府。
第四十七章
去岑府赴宴前几日,苏氏从外头花了力气买进了一匹月痕纱。
这纱乃是西域番邦才有的产物, 京中很是少有, 其在阳光下晶莹剔透,隐隐呈现五彩的纹路, 京中贵女趋之若鹜。偶有商队过来售卖,价格昂贵不说, 更是有价无市。
苏氏让人用这纱料给林锦仪裁了条披帛,配着她新做的栖枝飞莺的月华裙, 衬得整个人清丽出尘, 容色更盛。
林锦仪在西洋镜前照了一番,心里喜欢的紧, 却还是有些不解地问苏氏道:“娘, 这料子想来不便宜吧, 咱们不过是去岑府吃个宴, 不用这么大费周章吧。”
苏氏满意地看着女儿的模样,道:“这叫输人不输阵。你只管穿着, 家里虽不算宽裕,偶尔给你做条像样裙子的钱还是有的。”
林锦仪遂也不再多言,珍重地将一身衣裙换了下来。
三月初十,岑青山寿辰当天, 苏氏和林玉泽就带着林锦仪去了岑府赴宴。
岑家坐落在青雀胡同,不过是一座三进的宅子,这天宾客盈门,车马不断。
林锦仪和苏氏同坐一辆马车, 到了门口母女二人相携着下了马车。
门口的丫鬟殷勤地迎了她们进门。
绕过影壁到了二道门,纪氏正在那里迎客。
见了她们,纪氏便笑着迎上前道:“世子夫人和二姑娘来啦,路上辛苦了,快去花厅里坐下喝口茶。”
苏氏不卑不亢地回以一个礼貌的微笑,林锦仪的笑容则略显僵硬,纪氏明明心底恨死了自己,眼下却做出这副和善面孔,真真教人倒胃口。
偏纪氏还浑然不觉似的,一边引着她们往花厅去,一边还热络地同她寒暄道:“二姑娘今日这衣裙真真好看,叫人看的移不开眼。”
林锦仪不冷不热地道:“谢夫人谬赞。”旁的是一句都不愿意多聊。
花厅里已经先来了不少太太姑娘,此时都坐在一起说话。
苏氏帮她描补道:“这孩子正月里受过一次惊吓,性子便有些怕生,纪夫人还请见谅。”
纪氏笑盈盈道:“世子夫人客气了,都是自家孩子,我哪里会计较这个。”说着,纪氏给她们安排了座位,让丫鬟招待好她们,便又继续出去迎客。
她一走,林锦仪总算是不用再假惺惺地笑下去了。
苏氏见了,便拍了拍她的手背道:“委屈我们阿锦了。”
林锦仪压低了声音道:“如今瞧她这副面孔,真是觉得恶心反胃。也得亏娘对她笑的出来。”
苏氏一手端起茶盏,另一只手掀开茶盖撇了撇浮沫,慢悠悠地道:“你耐心些,总有你笑的时候。”
中午之前,所有宾客都到齐了,坐在花厅里济济一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