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并没有人回答他。
“怎么不说话了?”他抬头询问。
然而眼前的梳妆台旁,已然空无一人。
“阿锦?”他有些紧张地喊着她的名字,脸上的笑容也有些干涩,“不要玩了,快出来。”
空旷的屋子里,安静地吓人,仿佛没有活人气息。
他紧张了,害怕了,茫然了,无所适从地到处找她。
可是都没有,她不在了,怎么也找不到了。
“阿锦!”萧潜呼喊着从床上坐了起来。
屋里漆黑一片,床头的夜灯不知什么时候也被风吹灭了。
外间王潼听到了响声,隔着窗子出声询问,“王爷?”
萧潜定了定神,沉声道:“无事。”
王潼应喏一声,又退到了门前。
萧潜在黑暗中坐靠在床栏上,忽然觉得心里有些空。也说不上疼,就是很空,仿佛心头某个地方被抠掉了一块,呼呼地往里透着冷风。
他在黑夜中坐了很久,久到不知何时天边已经发白,屋子里也渐渐明亮起来。
依旧是层香苑,不知道为什么却总是跟他梦中情景很不相同。
萧潜喊了贴身服侍的小厮进来,起床梳洗,眼神却不自觉地飘向了床榻边的梳妆台。
那张金丝楠木的梳妆台还和从前一样被抆拭地光可鉴人,上头摆了珠翠阁新送来的首饰和昨天他亲自拿回来的孔雀发钗。
若是她还在,怕是会一一摩挲赞叹,不厌其烦地看上一整日。
想到她那副喜滋滋的模样,萧潜唇边不由扬起一丝微笑。
但那笑容也就一闪而逝,萧潜收回视线,便又是那个冷峻漠然的镇南王。
*
忠勇侯府锦绣苑,林锦仪正捧着脸看着面前两托盘首饰。
这是前一日珠翠阁送来的。送首饰来的人口风很紧,下人盘问了好久问出是谁送来的。
东西太过贵重,下人们也知道前一天林锦仪去过珠翠阁,便不敢私自决断,报到林锦仪跟前。
林锦仪一想,自己在珠翠阁拢共就遇到了萧潜一个熟人,多半是他送来的,便让人出去传话不要收下。
可等丫鬟过去的时候,送首饰的人已经离开了。
丫鬟没办法,只好将两个托盘送到了她这里。
当时恰好苏氏过来瞧她,见了这样多的首饰,问起来。
林锦仪只好把去珠翠阁为林博志淘换首饰,巧遇了萧潜的事同她老实说了。
苏氏听完,倒是丝毫没有惊讶,只不过冷冷道:“这位镇南王,可着实好笑,从前和咱们家也不过泛泛,如今却是上赶着了……”
林锦仪问起来,苏氏才屏退了下人,同她说了一件事——原来林玉泽的升迁并不是他做出了什么政绩,入了上头的眼,而是萧潜暗中使力,走了门路把他提拔上去的。
林锦仪更是纳罕,萧潜这是做什么,从前她还在镇南王府的时候,也没见他待自己多好,怎到了如今,他却上赶着来补贴她外祖家。
真真是个有病的!
“那依娘看,是不是应该把这些东西退回去?”林锦仪确实是不想收萧潜的东西的。
苏氏却道:“你只管收着,不过几件首饰,不值当什么,回头娘着人去珠翠阁问问价钱,兑了银票送去镇南王府便是。”
苏氏让她收着,林锦仪便只好收下了。
虽说苏氏说会把银钱还给萧潜,可想到这东西是他送来的,林锦仪还是觉得心里破为膈应。
他一个大男人怎么会出现在珠翠阁?不用想也知道是为了哪个相好去购置首饰的。
反正她还觉得挺恶心人的,尤其前头他还撞见过萧潜和元问心私会。元问心眼下被送到了城外庵堂里,他送的对象也不知道是不是她……
林锦仪捧着脸,愁眉深锁地越想越烦,索性便对千丝道:“我首饰够戴,这些东西搁在我这儿也是浪费。你让人送到竹林堂去,就说是给未来嫂嫂添妆的。”
这些首饰虽然没有特别出彩的,但各有特色,也并不是寻常店铺里的那些个普通货色。借花献佛,总不算失礼的。
千丝有些犹豫地道:“全都送去么?”
林锦仪不耐烦地挥手,“都送去,省的我看着心烦。”
千丝虽然不明白她心烦的是什么,但还是照着她说的去做了。
*
竹林堂里,林博志正在看书,他走的是科举路子,前两年已经中了秀才,明年就要下场再考举人。因为前两个月外出为忠勇侯夫人求医问药,少学了个把月,他已然觉得时间不够用,便越发用起功来。
“大少爷,二姑娘身边的丫鬟送东西来了。”门外新换来的书童轻声轻脚地进来禀报。
前一天他那二妹妹来过一趟,今天一早,他爹身边的管事就过来一趟,将他身边的书童和小厮都撤换了一遍。新换来的人虽然才当了大半天的差,却都是规规矩矩,斯斯文文的,对比之下,很得他的喜欢。
林博志放了书,起身道:“让她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