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他自己也累了,只能骂了一声晦气,便传令队伍扎营准备休息。
一夜过去。
等到第二日,王将军骂骂咧咧重新上马,下令启程,半晌后头都没动静,不由纳闷儿。
“怎么了”
副将打马去后头,过了片刻就又回来了,“禀将军,公主说要见您。”
王将军眉梢一动,嘿了一声,“娘希匹的,可他娘算是来了”
心里已经打起了一会儿自己要如何耍威风的稿子,心情竟是颇为急切激动起来。
然而真见到那位没脾气木头公主,对方却是笑盈盈地问了一个莫名其妙问题。
“王将军,送和亲书天使,可是应该已经抵达漠北王都了”
王将军琢磨着借题发挥的事,敷衍地“昂”了一声,而后故意用放肆无礼的视线打量对方。
这样的行为举止,别说是金尊玉贵的公主了,便是普通女子,也该当是感到被冒犯而羞恼。
清雅公主却依旧好脾气地又问“天使带去和亲书里,是否有我画像”
王将军不耐烦了,眉头紧皱,歪了歪身,手搭在佩刀上“是又如何公主若是想找人闲聊,且随意找个人说罢,本将军可没这空闲。”
清雅公主慢条斯理抬手碰了碰挽发的金簪,道“也没如何,只是想着既然已经送了画像,那半路上我或是毁容了,或是意外去世被掉包换了人,该是要惹怒漠北王。”
王将军心头生出不好的预感来,却也没真觉得怎样,反而嗤笑,暗道这木头公主,竟如此天真,居然这样威胁他
她真以为这样的威胁有用
且刚嗤笑完,王将军再要开口怒斥,却见始终恬淡静雅女子忽然拔下头上金簪,二话不说抬手便狠狠扎进了自己手臂上。
猩红血液迅速浸透衣袖。
扎下去的人却毫无反应,仿佛这一下并非扎在自己身上,只是抬手就拔出金簪,带着血渍金簪在晨光照耀下熠熠生辉。
而此时此刻,这样漂亮的金簪,却已经逼近了女子白皙娇嫩的脸颊。
脸颊上依旧是如春风般恬淡浅笑。
清雅公主握着金簪笑,簪头扎在脸颊皮肤上,凹进去的地方如同一个笑窝,“王将军,你看,这金簪还挺锋利的。”
明明是一个呆愣愣的柔弱女,此番种种,却叫王将军等人背脊生出一丝寒意。
副将等人早就吓傻了。
王将军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回过神来,下意识伸出双手一边劝一边后退“公主何必如此激动,微臣、微臣惶恐”
是该惶恐。
他们谁也没把这个注要死的公主放在眼里。
可同时,他们也知道,如果不把这位公主顺利送到漠北,为送亲队伍,他们也将第一时间直面漠北王怒火。
说白了,人家漠北如今势大,愿不愿意娶,那是别人事。
你送不送过来,那就是你事了。
正如清雅公主动手前问的那两个问题,送和亲书使者已经提前抵达漠北王都了,清雅公主生辰八字及画像也已送到漠北王案桌上。
不管是毁容还是直接杀了她,随便换一个宫女顶上去,都会被拆穿。
最后,王将军服软,允许让清雅公主贴身宫女上马车陪着,另外,其余宫女内侍,也有了相应妥帖安置,身体不适用上药,饮食等也不得再为难克扣。
马车上,屏锦落着泪默默为公主包扎受伤手臂。
清雅笑着为她抹泪,小声说“别哭了,你看,我用的是那支没有太多装饰花纹簪子,伤口并无大碍。”
屏锦说不出话来,只是更加尽心服侍公主。
诚如送亲队伍里诸人所猜测那般,梁国的使者已经将和亲书连通清雅公主画像送到了漠北王案桌上。
却并非雪山山脉腹地作为大后方的绿洲王庭,而是主要战所驻扎的一片草原。
楼岚点了点桌上女子点画像,起身一甩帐帘,阔步走出去。
有左右狼卫紧跟而上,楼岚摆了摆手,朗声吩咐“不用跟来。”
狼卫令行禁止,半个字都未多说,便依言留在了王帐继续守着,如同两座高大的门神。
离开营地的楼岚扬鞭策马,如一阵肆意游荡在草原上风,背着弓箭挎着弯刀,向着一片栖息着诸多鸟类的湖泊所在方向,很快消失在一道倾斜山坡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