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货郎走江湖3》(1 / 2)

既然有江湖,自然也有门派。

说门派,落到现实生活里来,更像是一群人的抱团。

猫有猫道,鼠有鼠道,楼岚白日里探听好了门道,晚上就“入乡随俗”,提溜着乖徒儿换上夜行衣,翻窗出了客栈,一路飞跃,抵达某一处酒楼楼顶上坐着慢慢等待。

第一次参与“江湖活动”的芸娘很激动,坐都坐不住,一个劲儿扯着夜行衣问“师父,我们今晚是要去行侠仗义吗还是杀贪官劫富济贫或者洪城有采花大盗江湖败类”

楼岚抢救自己的衣袖,没好气道“别扯,料子不好,别给我扯破了”

鉴于他们俩都是穷光蛋,夜行衣当然也只能买差一点的,芸娘如今有内力在身,平日里又挑着担,手劲时常失控。

芸娘鼓腮帮子,然而师父冷血无情无动于衷,根本不把她当女子,自也谈不上怜惜,所以很快老实下来。

本朝夜里是有宵禁的,便是洪城这样的小城也有,可是对于江湖人士来说,宵禁只意味着他们需要多一分防备,并不碍事。

在背光的房顶吹着冷风等了大概一个多时辰,久到芸娘已经没了激动,干脆盘腿打坐修习内功,寂静的夜色中才隐约传来阵阵响动。

芸娘倏然睁眼,警惕循声望去,正好看见十来个黑色身影在远处的屋顶上腾跳飞跃。

不等回头看师父,楼岚已经变坐为蹲,在她耳边传音“来了,小心跟上。”

白天时,楼岚就在外面找乞丐、路边小摊贩或是茶馆跑堂小二等人随意聊天唠嗑,探听到一些零碎信息,稍一整合,就猜到今晚有人要去打群架。

某镖局的镖头往北漠走镖时死于非命,所有线索指向本地与官府关系暧昧的马帮,恰好这位去世的镖头有几个昔日的江湖好友,受镖头未亡人所托,这就准备上门讨个公道。

所谓公道,自然是杀人偿命血债血还。

楼岚准备浑水摸鱼,趁机去马帮的库房转转,若是能找到马帮帮主的私库就更好了。

夜黑风高杀人夜,今晚月是上弦月,朦朦胧胧一根细金钩。春末的夜风呼呼地吹,带着些许寒凉。芸娘却湿了背脊,一双露出的眸子闪烁着光芒,屏气凝神运足内功紧紧跟在师父身后。

落地无声,兔起鹘落。二人悄无声息跟了约莫不到两盏茶的功夫,前面的人影纷纷跃进一处宅院里。

很快,里面就传来打斗声。

芸娘还要探头去看,被楼岚一把揪住衣领就轻飘飘带着绕了个弯,避开火光人群,潜往后院。

在洪城,马帮帮主周大贵最让人津津乐道的,便是他那十八房小妾,据说个个貌美如花千娇百媚,活成了所有洪城普通男人们向往的样子。

娇不娇媚不媚的,楼岚不知道,但难缠是绝对的。

无论如何,楼岚都没想到,自己不过是摸到库房很是“奉公守法”的只摸了两袋盐扔给芸娘扛回去,然后想着顺便再去周大贵私库那边顺点盘缠,就这么个功夫,竟然遇上了据说上个月周大贵才抢回来的第十八房小妾本妾。

十八妾姑娘抱着一个小匣子瞪圆了猫儿眼,一张还带着婴儿肥的苹果脸上半点畏惧都没有,反而全是跃跃欲试“我不管,你要是不答应带我走,我现在就尖叫。我告你,别看我人不大,嗓门儿可是敞亮得很,还在襁褓里就能一哭震四方”

楼岚头疼,想把人打晕了丢在这里了事,偏偏还没动手就被十八看破,兔子似的往墙上一贴,小嘴叭叭说了一大堆,不外乎就是些娇弱如我好不容易找机会逃出来,如果你把我打晕让我被人发现又逮了回去,我就再没活路了,你就是杀人帮凶,迫害了无辜女子一条如花骨朵一般年轻的生命。

这些话,简直句句戳着楼岚的心坎儿在说,可见这姑娘察言观色的本事着实不小。

最后楼岚无奈,只能点头答应带她走。

十八高兴了,还不忘提醒楼岚带她飞的时候不准提衣领不准拽胳膊不准抱腰,“虽然我要跟你走,可不代表我不是正经好姑娘”

楼岚额头青筋一蹦,扯布胡乱装了几把金银珠宝,转身到了外面,不等她再开口说话,拎起她裤腰带就腾空而起。

“哎哎哎本姑娘不要面子的嘛喂快放我下来”

“真放了”

十八眼珠子转了转,抱着宝贝匣子闭紧了嘴巴。

安静了一会儿,很快这姑娘又开始高兴起来,不顾形象地把匣子往怀里一揣,也不管匣子太大塞在胸前像个什么鬼样儿,伸开双手蹬着两条腿哈哈大笑“本姑娘会飞啦哈我是九天仙女下凡”

“谁在那里”

“这边也有人”

“快来人啊”醋。溜。儿。文。学。最。快。发“站住”

下面不少留在后院保护女眷及库房安全的马帮帮众听见头顶的声音,一个个怒目圆睁,拿着家伙什就哗啦啦追了上来。

这嗓门儿,楼岚信了她婴儿时期真的能一哭震四方了。

有了这缺德玩意儿拖后腿,楼岚愣是绕着洪城多跑了几圈才摆脱追兵。

小客栈里,芸娘左等右等都没等到师父回来,正稍微生出点出于良心未泯的担忧,犹豫要不要回去看看时,楼岚总算回来了。

先出现在芸娘面前的却不是楼岚本人,而是一个从窗户丢进来的不明生物,粉蓝粉蓝的。

等不明生物噗通着陆成功,芸娘才看清这原来是个长得娇俏可爱的女子,登时吓得后退三大步,一脸震惊地抬头看向蹲在窗户框上的楼岚“师父,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

说好的去拿点盘缠,一转头居然强抢了人家的女眷

正蹲在窗户上揉耳朵的楼岚茫然眨眼,被嗓门儿震得嗡嗡的脑子缓缓恢复运转,才算是明白芸娘误会了什么,彻底无语“就她还用得着我去偷你也太看不起为师了叭”

这个“叭”字绝对的感情充沛饱含质问。

被嫌弃的人不乐意了,撅屁股翻身一骨碌爬起来,也不管刚才膈得她胸口痛得半天缓不过气的匣子,双手一叉腰,怒目圆睁“我怎么了想我林妙妙当年那也是响水镇响当当一代镇花,上门提亲的媒人把我家门槛都踩破了十八回”

楼岚嗤笑“可见这什么响水镇水土不好,大家普遍长得不咋滴。”

“你家门槛用捡来的朽木做的吧”

林妙妙“你家才用捡来的破木头修门槛我家那也是镇上首富”

楼岚“噢,原来不仅颜值堪忧,还是个贫困镇。”

林妙妙“我家随便扫扫地缝就能扫出砸死你的钱”

楼岚“地缝是有多大啊全是石子儿。”

两人一个插腰狂怒一个坐窗上淡定抬杠,芸娘站在旁边。

一开始她还试图劝架,可劝了几句发现两人已经形成了旁人无法介入的独立气场,芸娘拍拍衣袖,索性不管了,转头去收拾行李货担。

既然林妙妙不是马帮帮主的亲属,那必定就是后院的小妾了。

师父把人家小妾都偷出来了,再不赶紧跑路,不擎等着人追上门来砍他们吗

林妙妙每说一句,都能被楼岚找到杠点抬起来,几十个回合下来,林妙妙被气成河豚,偏偏又词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