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县得到的太容易,容易得让人不由自主的心生自傲。在这样的情况下,最好的办法就是慢慢的磨砺我们手中的这点兵马。这是我们全部的家底,最是输不起。大秦的铁骑不是浪得虚名,现在这个时候我们可以站出来,却不能走得太急。”吕雉清楚,刘季之所以会跟他解释,完全是因为吕雉一直表现的有些心急。
想要出兵,想要对外扩张,占领更多的城池,这是吕雉希望的不错,但吕雉绝不会因此不管不顾现在他们存在的问题。
就算这辈子比上辈子更早的得到了韩信,而且刘季和韩信两人的关系也不错,并不意味着手中的这点兵马当真能够对付天下各路冒头的人,而他们最大的敌人就是秦国的大军。
刘季听到吕雉的话,不禁露出了笑容。吕雉能够理智的分析,更能够稳得住,这对大家都好。
毕竟在刘季的身边太多的人迫不及待的要刘季出手,如果不是他们夫妻稳得住极有可能会被人动摇。
贸然的出手会给他们带来巨大的问题,这些问题极有可能会毁掉他们所有的努力,这也是刘季一直不断提醒自己的。
“你放心,我不会拖你的后腿。”这是吕雉对刘季的承诺。上辈子没拖过刘邦的后腿,这辈子她肯定也不会拖刘季的后腿。
“很多人会说,我们起兵造反为何不乘胜追击,反而待在这县城之内,该修渠就修渠,该练兵就练兵。难道练兵不是为了将来能够和天下任何的兵马对抗。我现在就想让大秦的铁骑赶紧来到,好让他们看看,究竟我们面对的是何等凶悍的对手。”刘季看到手下的兵每一个都很兴奋,都表现出想要对敌的意图,心里七上八下。
可是,刘季不能在这个时候泼冷水,毕竟他也从未见过大秦的军队,并不清楚军队的本事。刘季要是说得太多,反而让他们以为他没有志气。
那就让事实来证明给他们看这天下的兵马,大秦的铁骑能够灭六国并不是运气,而是他们的确有本事。
“快了。”正好是秋收过后,很快朝廷定会下达文书,派出兵马不断的平息起义的大军。吕雉算着日子,从朝廷得到消息到大军开拔来到沛县所需要的时间,最多不会超过一个月,一个月之后......
“城墙还得修。可是这个时候如果我们要修渠,城墙就修不了。”刘季心里其实一直在衡量到底应该先做哪一个?
“先修渠。”刘季心里挣扎,吕雉却果断的告诉他。
刘季抬起眼看向吕雉,吕雉将刘季心中闪过的念头,却不敢说出口的话说了出来,“他们太过自傲,应该给他们一点教训,只有这样他们才会永远牢牢的记住。”
这就是吕雉的理由,也是刘季透露出的意思。
“墨家的人只怕不会愿意。”谁都清楚城墙的修筑完好与否,对于行军打仗的重要性。否则一旦大军攻城,城墙不够高,轻而易举的被人击破,也就意味着城中将要遭遇的危险。极有可能这一座城会被人夺了回去。
“那就跟他们说清楚,想必比=他们会明白其中的道理。”墨家的人反对是绝对的。可是看看轻而易举得到的沛县,就算现在有无数的人告诉手下的兵马,这样的成功并不是常有的,如果想要永远的成功下去,最好的办法就是加强戒备,努力练习。
说是说不通,就只能指望大秦的军队前来给他们好好的上一课。
“好,就这么跟他们直说。”刘季一想也对,有些事躲是躲不过的,既然躲不过便正面面对。成了沛公,刘季也要慢慢适应。
“我和你爹爹说的话你听得懂?”吕雉和刘季你来我往的说着话。更注意到被刘季抱在怀里的刘仪,专心致志的听着他们讲话,不吵也不闹,吕雉眼中闪过一道光芒,好奇的询问。
刘仪眨了眨眼睛,露出了茫然无知的神情。刘季将孩子丢了起来道:“难道有一有二再有三,我们一家几口人都有奇遇不成?”
吕雉还是狐疑的看了刘仪一眼,刘仪脸上的表情随刘季的话音落下板起了脸。吕雉没办法从中窥探,也为自己一闪而过的念头而觉得不可思议。就像刘季说的他们两个有了奇遇不假,难道生出来的女儿也会有同样的遭遇。
“是不是应该让姐姐下山帮你照顾孩子?”刘季看着怀中的刘仪,又看了看吕雉怀中的刘盈,虽然身边有伺候的人,但这两个孩子吕雉依然坚持自己带,刘季担心吕雉太累,想来想去刘素是最好帮忙的人选。
吕雉摇头道:“不用了,姐姐留在山上照顾父亲,父亲毕竟年纪大了,我们不能在身边伺候,也不能把人全都带走。有姐姐在,我们都能放心。比起姐姐,你不考虑让四弟下山帮忙?”
都说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刘二哥是指望不上的,但是刘交为人不错,品行也过得去,有这样的人相助,刘季可以轻松一些。
“现在就让他下山?”刘季不是忘记了刘交,而是因为现在的情形就让刘交下山,当真就是好事?
“那便再缓缓,现在的确不着急。”就算得到了沛县,一切仅仅是开始,并不是结束。万事起头难,如今的刘季都在挣扎,等待时机。
让刘交下山,刘交现在也帮不上忙,还不如让人安安心心的待在山上,等到沛县守住了,刘季开始发兵攻城略地,才是真正需要刘交下山的时候。
夫妻都是聪明人,你一言我一语,都能明白对方的意思,也认同对方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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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时刘季的心思都放在修渠之上,萧何其实也对此表示过质疑,毕竟比起修渠,还是修筑城墙更为重要,城墙牢固才能让他们倚城而守,不会被秦军攻破。
刘季便寻一个机会,和萧何以及墨家的人说明白城池为何不修的原因。
沛县得到的太容易,容易得让手下的兵马以为打仗就是这么简单的事,就算现在让大家一起修筑城墙,未必见得他们愿意。而且现在需要收拢人心,修渠就是收拢人心的开始。
当然刘季让墨家的人好好的看看沛县的城墙,以确定到底能不能守住?
墨承他们查看之后告诉刘季,要看秦军会来多少兵马,如果人数不多,用兵得当的话,城墙是秦军攻不破的。这最大的压力也就落在了韩信的身上。
刘季寻了一个机会和韩信好好的讨论讨论,韩信听明白刘季的打算之后,并没有异义,而且表示配合。
当然韩信不忘告诉刘季一件事,沛县的城墙在韩信看来已经足够让他守城。
听听这自信的口气,刘季是绝对不敢放出这样的话。但韩信从来不是无地放矢的人,若不是当真胸有成竹,又怎么敢如此自信。
“其实不需要特意让我们手下的兵马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因为我能带他们打胜仗,而且一直赢下去。”韩信虽然对刘季的做法没有提出反对的意见,却又觉得有必要说一句。
刘季听着韩信的话,一下子看向韩信。“你我既是兄弟,有些话我便同你提个醒。所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不能否认韩兄弟的确厉害,却不该因此轻视任何人。况且天下之大,不可能一直由韩兄弟你一人领兵,若是军士自视甚高,认为天下没有他们打不赢的兵马,这对我们来说并不是好事。”
骄傲就会自满,这句话不管在何时都适用。谦虚些,小心谨慎些,总无大错。
韩信一想也对,现在仅仅是守住一个沛县而已,韩信自认能够完全解决,可将来若是继续发展下去,他们会打下越来越多的城池。韩信只有一个,能够守住的地方不可能是整个天下,就只能不断的培养出更多厉害的将士。
将军重要,冲锋陷阵,拼在前头的士兵同样重要。
“一个人不可能把全天下的事都做完,我们应该早做准备,至少不能让我们陷入被动。”刘季小心谨慎并不避讳在韩信的面前承认。虽然对韩信来说其实没有必要,但也仔细想过刘季的问题,韩信的确不应该事事包揽,毕竟他只有一个人。
在大秦的兵马到来之前,墨家巨子也领人抵达了,好手笔啊,整整带了十个人。
这样一来,除了修渠引水之外又多了一件事,那就是打造武器。
之前居于深山,与世隔绝,就算想要打造兵器,没有铁,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现在刘季得到了整个沛县,萧何最是清楚铁从何而来。由萧何出面,铁的来源解决了,那就要准备武器,弓箭,刀,这些都是由朝廷严格把控的。
要知道各家之中除了铁锄菜刀,再也没有任何器物。朝廷之所以如此严密的管铁,就是为了预防底下的百姓造反。
刘季先前被逼无奈便只能让人准备木刀木枪。好在沛县有不少的兵器和刀剑,存铁也有不少,可以完全供应手中的兵马。
“铁矿我等也发现了不少,后续攻城略地之后,我们会派人前去开采,暂时沛县的铁足够用。”墨家的人管兵器,如何打造兵器是他们要操心的事。当然他们也给刘季带来了好消息,虽然沛县之中铁矿并不多,但在其他地方他们有所发现。
后面的事刘季是不想管的太多。大家分工明确,萧何管庶务,打造兵器,甚至修渠饮水,这些细节上的事都由萧何安排人细理。
忙忙碌碌,时间过得很快,一个月后不出吕雉所料,大秦的兵马抵达在沛县不远之外,两万的兵马来袭,配置的都是上好的铠甲和刀剑。前去打听消息的人都被那黑压压的秦军吓得不轻。
刘季扫过一众人,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凝重。毕竟大秦的兵马能够灭六国精锐,像他们这些民间的兵马,从来没有真正的和人打过仗,交过手,突然要面对大秦的精锐之兵,他们能不能扛得住?
“等了许久终于还是来了。”刘季并不避讳的承认,一直以来都在等着大秦军队的抵达,想必在场的人都是同样的心思。
既然不负他们所望,兵马抵达,现在该考虑的是怎么样守住沛县,应对大秦两万兵马。
韩信一直都希望能有机会好好的打上一仗,终于不负他所望来了!
先前就算韩信表现出擅长调兵遣将,可是没有真正的打过一场胜仗,众人面对韩信的时候都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轻视。
在他们看来,一切或许都仅仅是韩信自夸,就算韩信练兵的时候看起来像模像样,也不代表真正打起仗来的时候韩信果真厉害。
“不必等他们来攻城,我想办法将人打退如何?”韩信第一个表现出想要打仗的态度。
“不着急不着急,你们知道我一直等着秦军到来,最大的原因为何?”刘季的确一直在等着秦军的到来,大家都知道,却一直不懂,为何刘季这样希望。
一众人都看一下刘季,最后还是赵旦开口道:“秦军来了,秦军的粮食也就来了。”
刘季早就打上行军粮草的主意,只是想要不远万里的跑去偷粮,太难了!倒不如等着秦军前来,与之而来的还有粮草。
“不错,就是粮草。”刘季眼中闪着亮光。粮啊粮,谁不喜欢粮食啊,三军未动粮草先行,刘季岂会不懂这个道理。
“韩兄弟,知道我现在所想吗?”刘季问起韩信,韩信肯定地点头,“拖,拖得越久,秦军押来的粮食会越多,我们能得到的粮食自然也会越多。只是沛公,我们能抢他们的粮,他们其实也可以抢我们的粮。”谁要是开了这个头,便给了对方学习的榜样。
刘季对此哈哈大笑地道:“那且看看谁更技高一筹。”
比的是真本事,谁又能如何?刘季看向韩信道:“你等了许久,现在终于有机会和人正面较量,你想同我说,这一仗我们会输?”
韩信掷地有声地回答道:“不,这一仗我们一定会赢。”
自信的韩信,并没有将秦军那些人太放在心上,在他看来,这些人都不是他的对手,他一定可以将他们打败。
“那就按我们说好的,不必等人出击,我们先手打一波。总要让我们手下的兵知道,大秦的铁骑不是浪得虚名的。也让他们知道,当初我们得一城容易,想守一城可就没有那么简单了。”刘季要的就是众人知道,一场仗想打好并不容易,可是他们必须要赢,若是这一仗赢不了,往后又谈何更进一步,继续的攻城略地?
“诺。”刘季等着秦军来,韩信也等着,现在来了,两军交战,谁都不会后退的。
秦军刚刚在沛县三十里外扎营,都没来得及派人去沛县报个信。刘季他们早收到消息了,甚至都想好要出面,必要给他们一个教训。
是夜,刚刚扎营的秦军其实并没有把沛县的这股叛军放在心上。毕竟按沛县原本的县令透露,沛县之内原本的守军也不过才三千人,刘季手里大概也就几千人,加起来无论如何都不会超过一万,他们两万的兵马前来,要的就是在最快的速度将沛县收回。
各国的起义之军,每一个都喊着口号,每一个都想推翻大秦,他们需要向天下人证明,大秦,不是他们这些寻常百姓想毁就能毁得了的。
大秦的军队早就陆续出动,起义之军被镇压的不少,死去的人也不少。沛县的这点人,其实领军前来的人早就立下了军令状,必会在半个月之内平定。
却没想到,他们刚扎完了营,守卫松懈之时,突然被人放了一把火。
火起之势,因为风向,直接烧向主帐,一群人正忙着救火,就是领军的将士也是急忙从帐中出来,正想大骂为何起的火。
话都没出口,却听到一阵叫唤,“粮草,有人劫粮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