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巨子同诸位长老商量过了,这是他们共同的决定。我们既然选择沛公,当尽力相助,否则又谈何合作?”墨承是为刘季为他们的担心而觉得欢喜的。
在他们没有达成合作之前,刘季对雷霆他们三人的态度,墨承亦清楚。合作之后,虽然要得利,却也不是为了利己而不管不顾,不在意墨家生死的人,这就很好,不枉他们一番为刘季算计诸多。
刘季听完更觉得压力大啊,看这情况完全是把刘季当成了他们墨家的希望。可一想之前他们两方交谈的时候各自的态度,好吧!墨家确实是倾尽所有要助刘季的意思,刘季这是不想动也得动,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这不是刘季吗?”刘季正为墨家对他的看重而倍感压力,却也打定主意一往无前,绝不回头。这时候远远的行来一个老翁,一开始见到刘季和人在说话,三人身上都穿着锦衣,老翁是连着多看了刘季许久,这才将人认出来,最后还是不太确定地问上一句,以确定。
刘季听到询问回头一看,“啊,宋七伯。”
对面的人刘季也是认得的,笑着打起招呼。那位老翁宋七伯听到刘季的话,笑眯眯地道:“果真是你,我还以为我认错了。啊,乡亲们都说去县衙看你,你现在都成沛公了,如何在此?”
宋七伯是不想去凑热闹,因此才没有跟着一起去。不想人人都要跑到县衙去看的人,竟然出现在这田里?
“我来看看田。这么多的田,好些都缺水呢,得想想办法解决才是。”刘季笑着回答,说的也是真心话。宋七伯却道:“你都成沛公了,这田里的事,缺不缺水的同你也没关系了。”
在许多人的心里,一个人身份变了,曾经视若性命的东西,或许会变得无足轻重。
“话可不能这么说,成了沛公也得吃饭喝水,若不想办法经营,大家都没饭吃,难道我就能过上好日子?既为沛公,从前只需要考虑我一人一家能够吃饱穿暖,成了沛公,该想如何让大家都吃饱穿暖,否则大家如何能支持我成为沛公?若没有你们,我一人自称沛公,我这个沛公不过是一个笑话。”刘季同宋七伯细细的解释,不难看出他现在所说的都是心里话,并无欺瞒于人的意思。
宋七伯听得一愣,第一次正眼瞧了刘季。
“七伯,你在我们附近也是出了名种地的好手,要是改日有机会,请你教人种田,你可愿意?”刘季马上想起眼前的这位可是种田的好手,若是想让更多的人会种田,就得让懂的人教教。
“我就一个种田的,哪能教人。不成不成!”宋七伯被刘季话题一转,连连摆手表示他不成。
“七伯不必推辞,都是想让大家好,你要是能多教出几个好手,也能让几家多些粮吃,日子过得好一些。你不愿意?”刘季相信人性本善,若不是那等自私自利的人,断然不会拒绝刘季的相请。
宋七伯瞧出刘季并无玩笑的意思,有些拿不住地问道:“我这样也能教人?”
“当然可以。能种好田也是本事,若无粮,我们大家都得饿死。你怎么就教不得人了?”刘季不轻看任何人,一个人的存在价值,懂得用人的去发掘利用,最浅的道理就是伯乐与千里马。
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成,若是我也能去教人,你喊我,我定然去。”刘季都这样说了,宋七伯也就不再推辞,立刻答应下。
刘季同他又细细地说起这一年的收成如何,水量可够,宋七伯长叹地道:“这水啊,你是知道的,时常都为了争水打架。之前你带人修了渠,有些问题解决了,可还有大部份的地缺水。”
早些年,刘季刚来的时候就看出来了,这田地缺水,若是想让大家过上好日子,必须要想办法将水源的问题解决。
不仅仅是用的水,田地里的水,刘季都想尽办法的去解决。只是时间不够,刘季也不是太专业的人,而且有些路要是想做起来,就凭他们村的人根本没办法做到。
“七伯放心,我一定想办法把我们县的问题解决。”之前有想法,却没有办法做好,现在刘季都成沛公了,再是难的问题有了人,再要做起来也就不那么难了。
刘季这样的保证,宋七伯马上道:“刘季,你若是当真把我们沛县的水源解决了,我们所有人都会感激你,这可是利于子子孙孙的好事。”
别的事宋七伯是不懂,但是想到水的问题一解决,那对他们沛县来说绝对利于后世。
“功在千秋,那可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事,冲你的话,我们一定想尽办法做成。”刘季本意就是为了百姓,宋七伯这样的人都觉得办法好,那便不必多言,好好办事!
刘季难得碰上村里的人,也是好些年没有机会和村里的人说起家常。村里的情况虽然从别人的嘴里,刘季听了一耳朵,却觉得远远不够。
宋七伯是个和善的人,见到刘季和从前没有两样,说起家常来,他知道的事那都告诉刘季了。刘季和人一说话,让雷霆和墨承去四处看看,说了大话,当然要想办法做到才是。
刘季可不得对他们寄以厚望,希望两人做成。
墨承收到刘季的意思,他可以去,不过却让雷霆留下。
今非昔比,刘季现在怎么样都是义军之人,他的安全不能不盯着。
夏侯婴和樊哙他们之所以不跟着一起来,那是信得过墨承和雷霆,这两位的本事大家都看在眼里。可是若是刘季在他们的看护下有任何的三长两短,这两人必须要为此付出代价。
其实就算站在他们墨家的立场,他们选择了刘季,就是要将刘季一步一步的推向最高的位置。现在刘季的性命在他们的眼里比任何事情都要重要,宁可舍了他们的性命,他们也定然要护住刘季。
聊着聊着,宋七伯乐呵地请刘季家去,难得聊得开心,又晓得刘季有意为他们做事,无论如何都应该回家喝杯水才是。
刘季也想起宋七伯说过的话,道是一群人为了去看看刘季现在是何模样,正可谓一拥而至县衙。刘季到了田间,一群人去必是扑了个空,他可得把刘季请回去,正好让他们瞧瞧。
听宋七伯的意思不难明白,眼下的刘季在他们眼里都成稀罕物了,都想看看刘季。
“行行行,七伯你都这样说了,我要是再不回去看看,你得怪我不认人了。”这流言蜚语最是要人命,刘季现在才刚开始,不能惹得百姓心中生怨。博得人的好感,有时候做事就能事半功倍,刘季比谁都明白这个道理,也愿意顺从本心去经营。
宋七伯一听更是高兴,连连招呼刘季往村里去。
刘季想寻墨承的,雷霆在一旁道:“沛公放心,师叔去勘查,一时半会儿回不来的,放心,回来要是看不到我们,必然会寻我们。”
刘季一听明白了,微笑地道:“也对。”
对不对的,人都答应要去人家家里一趟了,岂有出尔反尔的道理。
刘季随宋老伯回到村里,正好去县衙扑了一个空的人回来,看到宋七伯领着人回来,满目都是震惊,“这,这是谁啊?”
“刘季。”宋七伯是习惯唤刘季的,旁人唤的沛公,那都是对外称的,看着刘季长大的人,颇是自得的唤着刘季,刘季也没想让人改口,朝一群乡亲们打招呼道:“大家好!”
额,这看起来怎么那么像电视里看到的领导视查的感觉。呸,他算的哪门子的领导!自以为是,自视甚高了。
“刘季,真是变了一个样啊,你真成沛公了?”村里的人最是好奇,见到这样的一幕,看着年轻了许多的刘季,总觉得不可思议。他们看着的人,以前是个无赖,好吃赖做的人,竟然成沛公了。
“都是大家随口叫的,我是刘季,别管何时都是刘季,都是自家人,乡里乡亲的,以前怎么叫我,往后都怎么叫。”刘季笑眯眯地同大家招呼,让人别太拘束。
确实一群百姓,根本没有太多的想法,仅仅是好奇刘季怎么会在一夜之间就成了他们好像应该仰望的人呢?
为此,他们心中尽是好奇,可是真正看到人的时候,那种疏离感,好像一下子消散了。看着刘季,除了变白了点,身上穿的衣裳好了一些,并无差别,眉眼还是之前他们熟悉的刘季。
听到刘季的话,一群人都笑了,更有人问起刘太公,好奇刘太公最近如何?刘季皆是一一答来,好叫他们知道,刘太公一直挺好的,若是他知道大家都惦记他,必是欢喜。
“当年你往骊山送徒役,朝廷说你没有把人送到,后来你爹一家子都不见了。啊,不对,你二哥二嫂呢,叫朝廷捉走了。你二哥和二嫂没事吧?”都是乡里乡亲的人,顺便问上一句,表达的是对他们一家的关心。
“大家惦记,我们一家都挺好的,二哥二嫂也叫我们救出来了,没事。”刘季回应众人,一众人听着都松了一口气。善心之人,都想大家平平安安。
“对了,前些日子有个叫雍齿的回来寻过你们。”一群人有说有笑的,突然有人叫唤起此事。刘季可是有些日子没听说过雍齿了,没想到回一趟老家竟然能听到雍齿的消息。
“可说寻我何事?”刘季着实是好奇,不解雍齿为何来寻他,要知道之前雍齿可是一千个一万个瞧不上刘季,现在来寻刘季,闹的哪般?
开口的人是个中年男子,听到刘季的疑惑摇头道:“那便不知了,人看起来凶得很。我记得先前他带人来我们村闹过事,不是一个好相与的。”
陈年旧事了,难为有人记得。刘季笑笑地道:“确实如此,却也无妨。人嘛,总有几个不对付的人,他既然没有说何事,也就不必理会。”
刘季确实不把雍齿放在心上,雍齿要走要留,路都是他选的,有何后果也该由他选择。刘季不想评价,也无意评价。
“刘季。”刘季不把雍齿的事放在心上,也是觉得这样的一位寻刘季必没有好事。可是这个时候听到一阵叫唤声,刘季回头一看,竟然就是他们刚说的人,雍齿。
多年不见,再次相见,刘季跟雍齿可没有多年好友相见的喜悦,面对雍齿仅仅地询问道:“听乡亲们提起,你寻过我。有事?”
定然是有事的,之前寻过刘季一回,刘季都在坞堡定居了。天下不太平,自然要想办法保住一家人的小命为重,家里的这点房子和田地的,谁家要是想种是可以种,房子在,也不必担忧。
雍齿急急的冲过来,“刘季,你是不是起义了?”
迎面就是质问。刘季看着雍齿,几年不见,雍齿比起之前老得多了,不过依然是一脸的凶狠,比之从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还用问,现在沛县就是刘季做主,刘季是我们的沛公。”用不着刘季回答,有人大声地告诉雍齿。没错,刘季是起义了。现在的沛县由刘季做主,刘季就是他们的沛公。
雍齿往前走一步道:“带上我。”
那么迫切的样子,刘季一顿。雍齿以为刘季不相信,再一次道:“我说正经的,带上我,一定要带上我。”
“你以为起义为何?”刘季可不会因为他的急切而愿意收下他。雍齿是不服刘季的,不管是哪一次的会面,雍齿都是同样的神情,若说投奔刘季并不是。雍齿为何要参加起义,刘季想听听。
“你们为何,我自然就是为何。”雍齿没想到刘季问出问题,却也极快的回答了。“你们起义不就是想人越多越好,我想参加起义,难道你不要?”
雍齿绝想不到他竟然会被人拒绝,更是被刘季所拒绝,满目都是不可置信。
“你,我确实不想要。但并不是限于你,对于所有人,我都有同样的问题,起义为何?若是想不明白的,便想明白之后再来。”刘季这么睁着眼睛说瞎话。雷霆抬了眼皮看了他一眼,他没听见,啥都没听见。
雍齿本来是生气的,以为刘季是不喜欢他,记着从前的旧怨,不想收下他的。没想到刘季说得直白,那可不是针对他的规矩,是所有参加刘季起义的人都要想好了,究竟他们为何起义。
刘季是觉得,人啊,一直不清楚目标,也没有目的,昏昏噩噩的过日子是过;若是弄清楚,有了目标的过日子,那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不能否认,刘季想打造一支军队,一支有信仰的军队。
想想新中国的建立,那是一支何等了不起的军队,刘季就是想向那样的军队学习。
信仰,能让人心之向往,能让人无畏生死的朝前冲。刘季想做到这一点!也只有这样一来,就算他不曾领军打仗,不懂武事,他一样可以让这样的一支军队对他忠诚。
其实这点事吕雉早就在做,对于收下的人,一直不断的给人烙下一个印记:他们都想过衣食无忧的日子,想让子孙后代都能过上这样的日子,为此他们可以付出生命的代价。
有时候刘季真想问问吕雉,到底这样的手段是谁交的她?
刘季可以确定吕雉并没有去过现代,但对现代的一些东西,吕雉却是了解的。有些现代的词吕雉都清楚,也正是因为如此,打造一支有信仰的军队,这也是吕雉的意思。
“你,不就是当个兵,只要我们愿意就成,谁像你一样诸多的规矩。”雍齿说不上来,刘季也说了不是针对他的,想说刘季是故意的为难他,这话也是不对。
雍齿心累,却依然为自个儿争取。
当兵而已,谁家征兵的时候诸多问题。
“别人的兵我管不着,可是当兵欺负百姓的事,我们见得多了,我就想手下的兵都不能再干这样的事,你有问题?”刘季的理由现成的,更能趁机在百姓的面前表现,必须牢牢的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