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光流转,落在了已经易容的凌雪梅身上,凌雪梅却也是轻轻的摇了头。
若用了药,会有什么后果,王珠自然是十分清楚。
虽然能精神几日,可是这身子却也是会很快就毁了下去。
如今夏熙帝就是如此。
王珠轻轻福了福:“母后和太子妃已然被送去了清云庵,那处十分偏僻。
倘若城破,更会被悄然护送,离开京城。”
王珠言语顿了顿:“又或者这几日,叛军稍有松懈,便可先行送他们离去。女儿已经安排有人,对那叛军将领进行贿赂。说不准,还是有可趁之机的。”
夏熙帝也是不复这几日的精神。
如今他瞧上去,气色难看得紧。
听到了王珠这般说,夏熙帝也是轻轻点点头。
而王珠自然是知晓夏熙帝的意思。
夏熙帝知晓自己不成了,故而安排陈后离去。
无论如何,他也并非对陈后无情。
况且姜翠影还给夏熙帝生了个孙儿,也是夏熙帝喜欢的。
无论如何,也是能留下点儿皇族血脉。
夏熙帝虽然凉薄,可也是有些薄薄的温情。
当然,王珠却是被夏熙帝留下来。
说到底,夏熙帝虽然是病入膏肓,却仍然是有些不肯死心。
王珠是端木紫麟的妃子,纵然谢家踏入京城,也是会有几分顾忌。
有这个女儿陪伴在夏熙帝的身边,夏熙帝也是会多一份筹码。
所以虽然王珠也是个女子,夏熙帝却仍然留了王珠下来。
说到底,虽然夏熙帝也不算毫无感情,可这感情也是有一定的限度。
叛军入城,王珠纵然是摄政王妃,却也仍然会受些屈辱。
饶是如此,王珠面颊之上却也是并无一丝一毫的惊惶之色。
她仍然是如此的淡然,甚至亲手奉送羹汤:“父皇,好生将息,你这身子说不定是会好些。”
王珠一派纯善姿态,然而夏熙帝却也是目不转睛的看着王珠。
“我让你母后都走了,却留下了你,小九,你心中可是怨怪父皇?”
说到底,夏熙帝若是爱惜女儿,也应当将女儿送走的。
不过,他仍然是不甘心。
谁让这个女儿有用呢?
王珠顿时摇头:“父皇,这样子的言语,你可是千万不必要说,当真折煞女儿。母后和你伉俪情深,如今要走,已经是万分不舍。她,她也是心痛如绞。别说父皇要我留下来,便算当真要我走,女儿也是不会走。也是要,留下来侍候父亲。”
夏熙帝没什么力气了,却颇为欣慰。
他那一双儿女倒也不错,一直都是乖乖巧巧的,十分听话。
也不枉费自己这般疼爱。
王珠垂下头,任由秀发轻轻的垂过了面颊。
她勺子勺起了药汁,送入了夏熙帝的唇中。
王珠蓦然问道:“父皇,父皇为何不离开京城。你身子虚弱,就将诸般事情交给太子哥哥?”
这样子的疑惑,王珠前世也是有的。
裴家攻入了京城,夏熙帝被裴洋一剑斩下了头颅。
饶是如此,夏熙帝却也是没有离去的打算。
夏熙帝唇瓣溢出了一缕微笑,他虚弱的口气之中,却也是蕴含了无尽的坚决:“朕是大夏皇帝,我又怎么能离去?”
他从一个不得志的藩王,成为了大夏的皇帝,靠的就是千方百计的算计。
他所有的生命都用来保住自己的皇位,这一切都是属于他的,谁都不能给。
夏熙帝虽然怕死,可纵然是死亡,也不能让他离开这个皇位。
宁可死在此处,却绝不会远遁。
王珠心尖儿微微一震,她知晓,夏熙帝最喜爱的从来都是权利。
随即,王珠给夏熙帝喂了几口汤药,夏熙帝也是无甚精神。
王珠也是瞧得出,那生命的气息,渐渐的从夏熙帝身躯之中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