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东海的百姓议论,均说是恶鬼杀了人,吸取了少女的精气来供养自己。
故而云家虽然自承是云蕊儿胡言乱语,当日云暖阳被发觉有恶鬼上身之事仍然是传得沸沸扬扬。
更何况云家原本名声还好,云暖阳素来也是有纯善之名,如今一桩桩恶毒的事情传出去,更是令人不觉联想篇幅。
云暖阳原本是翩翩君子,只因为恶鬼上身,所以方才做出了许多匪夷所思的恶毒行径。
至于云蕊儿,不过是顶罪之用罢了。
最初这些言语虽然是传来传去,云家也不放在心上。
只当这些流言,若无人理会,便可自行散去。毕竟寻常民众的热情,也是持续不了那么久。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也是出乎云家的意料之外,那些流言伴随时间的流逝并没有消散,反而有那越演越烈之趋势。那些五花八门的说话,简直是堪比志怪,简直令人听得津津有味。
云家也曾特意命人,悄然混迹于民众之中,趁机平息谣言。
只不过这样子的举动,却也是用处不大。
而如今云暖阳无论去哪里,都是会经受别人异样的目光了。
而此时此刻,王珠的院子跟前,一名中年妇人陪着微笑,生生的站在了烈日之下。
如今正当正午,天气炎热,那方嬷嬷涂了脂粉的面颊也是生出了一颗颗的汗水。
如此一来,她自然是颇为辛苦。
然而虽是如此,方嬷嬷却也是不敢造次,仍然是满面堆欢站在王珠院子跟前,垂眉顺目的等候王珠的消息。
方嬷嬷是温意如身边得脸的人,也是温意如的陪房。
温意如还在做姑娘时候,就是个手腕厉害的人物,跟随在温意如身边的下人也是绝不会吃亏。
等到温意如嫁到了云家,不但房中独宠,还生下一儿一女。
既然是如此,温意如身边的心腹,身份也是水涨船高。
方嬷嬷这几十年来日子过得太过于舒坦了,如今她双腿发麻,却也是暗暗叫苦。
她已经是许久没有吃过这样子的苦头了。
然而方嬷嬷这样子站着,却也是动都不好动。
温意如已经是告诫她了,要垂眉顺目,不可造次。
便是王珠将脚踩到了她的脸上,方嬷嬷也是要忍下来了。
相比较而言,只不过是将方嬷嬷放在了炎日下放着站着,也是不足挂齿。
小丫鬟轻轻提点,方嬷嬷却也是不觉抬起头来。
紫枝一身紫色的衣衫,手腕雪白,光亮可见。
方嬷嬷满面堆欢,迎上去:“紫枝姑娘,不知九公主可是睡醒了,还劳烦你通报一声。”
一边这样子说着,方嬷嬷却也是将那么一枚明晃晃的金镯子轻轻的佩戴在了紫枝的手腕之上。
紫枝手腕原本雪白,如今戴了这金镯子,更是有些扎眼。
这镯子沉甸甸的,分量可是不轻。
在方嬷嬷瞧来,紫枝虽然是王珠身边得宠的宫女,到底是个下人。既然是如此,自己所赠送的镯子,那也无疑是一桩厚礼。
可紫枝瞧也是没瞧,只褪下了镯子,客客气气的送回去:“既然如此,我去替方嬷嬷问一问好了,方嬷嬷也是不必如此客气。”
她言语温润,瞧着也是斯斯文文,除了让方嬷嬷等得久一些了,礼数之上却也是挑不出什么错处。
方嬷嬷瞧着紫枝的背影,却也是顿时不觉叹了口气。
果真不愧是九公主调教出来的,无论怎么样子的瞧,也是不能瞧出有什么不是。
瞧来王珠手腕厉害,身边的下人也是被调教得极好的。
紫枝转身,折回了房中。
王珠方才睡起来,她雪白面颊之上浮起了红晕,隐隐有些慵懒之意。
紫枝才将温意如求见的话儿,给王珠说了。
晾着温意如那边的人,是王珠的意思,紫枝也是心知肚明。
她手下的人,自然是不会自作做主。
听到了温意如求见,王珠也是不在意,只是轻轻的笑了笑,并没有什么着急的意思,只嘱咐含黛为她打扮。
含黛抿唇儿轻轻一笑:“方才那个方嬷嬷,还用金镯子来贿赂紫枝姐姐,亏得紫枝姐姐没有要。”
王珠却也是轻轻的摇摇头,一脸感慨的样儿:“好端端的,送上来的东西,为什么不要?下次紫枝收了,就当我赏赐你的。”
紫枝笑了笑,清润的面颊边顿时也是浮现一个小小的酒窝,显得说不出的可人。
“公主,这可不成,算不算你赏赐的,都是不能坏了规矩。”
说到了这儿,紫枝却也是不觉流转了几许忧切之色:“如今云夫人寻上门来,一多半都是为了云将军在东海那些谣言的事情。上一次云夫人想要将云家的管事之权交出了,换你服软。当时公主拒绝,云夫人却也是面色不好看。只恐怕公主去了,又要被那温意如唠叨。倒不如,倒不如——”
紫枝这样子说着,那张稳重的面颊之上却也是不觉流转几许狡黠之色:“倒不如说九公主乏了累了,总之是不去,也是不必受气了。云家,总不会跑进来扯着九公主前去吧。”
王珠懒懒散散的:“紫枝,你算猜中一些,可也没全猜中。你去回了那个方嬷嬷,就说我已经起来了,乐意走一遭。只不过梳洗打扮,还是需要些时间。且让她,先等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