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珠轻轻的冷哼了一声,却也是笑意盈盈:“怎么居然和银伞先生想到了同一处去,既然是早就已经布局,自然也是知晓该哪里割掉云家的一块肥肉。”
说到了此处,王珠将一片绢帛送上,上面早就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娟秀字迹。
“云暖阳虽然是云家的继承人,只不过却似有些私心。这些年来,他自己所攒下的家底,加上他从云家压榨的东西,都是让自己小妾的家人帮忙打理。张家表面上是攀附云家,实则却是为云暖阳积攒财富。那些土地,甚至暗中航行的商队,实则所有的利益都是暗暗归于云家。这份清单,就是这批资产的估价,依次收了,也是差不多是云暖阳所欠下的彩头。”
说到了这儿,王珠却也是轻轻冷哼一声,面颊一派轻蔑之态:“那张家原本,也是攒了些珠玉银钱的。可是却也是没曾想到,自家女儿嫁过去了后,云家慢慢的插手,换掉亲信。甚至那些田地商铺,已经悄无声息被云暖阳所蚕食了。可怜张氏,还当真以为自己嫁到云家,是给家里一场荣华富贵了。”
所谓张家,那根本不过是个空壳子。
想到了云暖阳的所作所为,王珠也是有些瞧不上。
靠着纳了张氏,然后操控张家,赚取财帛,这手段也是不怎么样。
而且整个云家,就只有云家一个嫡出的儿子。
王珠冷眼旁观,云龙城对这个儿子也是寄予厚望,颇为宠爱。
正因为这个样子,云龙城也放心让儿子打理云家。
明明丝毫没有威胁,明明整个云家都是云暖阳的,明明云暖阳从小到大都被宠着长大。可是云暖阳仍然是悄悄的,将云家一些东西改在了自己名下。
这几乎是让王珠有些困惑,觉得不可理喻了。
这只能说明云暖阳丝毫没有安全感,根本没有真正的将云家夫妇看成自己爹娘。正因为这个样子,云暖阳方才会觉得一切捏在手中才会安心。
可那温意如,明明对谁刻薄,却一颗心向着儿子的。
王珠倒是当真理解无能,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而银伞却也是目光灼灼,盯住了王珠。
“这些应当不是朝夕之功,九公主想来探访这些,可是早就有准备了。别人都说九公主这桩婚事有些匆忙,可是在我瞧来,九公主那分明就是处心积虑,早就有所准备了吧。”
明明是个年岁不大的女孩子,可是却也是让银伞分明有些错觉。
这个女子的老辣,简直是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
王珠淡色的红唇却也是轻轻的吐出一口气:“若是没些心机手腕,只恐怕银伞先生也是不会多看我一眼了。毕竟,碧灵宫那也是并非做慈善的。”
而银伞盈盈含笑,倒也觉得王珠说的那是很对了。
他自然不喜欢弱者,也不喜欢需要自己处处保护,甚至还要解释为什么这样做的人。
所谓蠢人,无论是合作者还是下属,他都是敬而远之。
这个世界就是一片森森的丛林。
而人就在这片丛林之中,相互的撕咬,直到最后的胜利者才能够活下去。
眼前的女孩子,就是一匹美丽的凶兽。
她才智出众,心狠手辣,眼光气度均是不凡。最为可惜的,就是她是女儿身,而且还出身大夏。那种破烂地方,简直是让王珠明珠暗投。
不过银伞又觉得幸好王珠是如此。
王珠这只小兽,是不会安安分分的顺了谁,服从谁的。幸好她是女儿之躯,而且身在大夏,而且耽于亲情。为了自己的家人,王珠可以牺牲一切,安分守己。
正因为这样子,他才会觉得这个女孩子有趣吧。
否则,以王珠的资质很可能成为一个威胁到他的对手,而他会将危险的萌芽狠狠的扼杀在最初。
可王珠是个女子,那就自然不同了。
那样子的美丽危险,就是成为了一股子莫名的吸引力。
银伞这样子的想时候,而王珠也是目光逡巡,这样子盯住了银伞,不觉若有所思了。
一时之间,房间却也是有些安静。
银伞目光落在了桌面之上,从方才开始他内心就流转的一个疑惑顿时也是油然而生。
他手掌轻轻一动,王珠正在看的书卷顿时落入了他的掌中。
“怎么,云暖阳写的东西,居然是让九公主觉得如此有趣,竟然是这般折服?”
银伞眼波流转,却也是顿时平添了几许的好奇。
东海图志,据说是云暖阳九岁时候所写,并且风靡一时。
后来朝廷觉得书中内容有些不对,也是禁了印刷。
其实这本书十分荒诞,云暖阳描写了一个十分奇妙的地方,那里的社会风俗,各色风土人情,简直是令人匪夷所思。
王珠要寻出这样子一本书,已经是颇为不容易了,想不到,王珠居然是瞧得津津有味。
听到了银伞这样子询问,王珠却也是轻轻的点点头。
“不错,这本书简直令我日思夜想,瞧着食不知味。这书中记载的种种风俗,实在是太令人觉得惊讶了。云暖阳所叙述的那个地方,女子可以抛头露面,可以继承家业,可也自由为官,可以一夫一妻。而上位者,却也是再不是父传子,子传孙,而是,通过选举。还有许许多多奇妙的事情,我真的大开眼界。”
王珠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浓密的睫毛却好似一片轻轻的扇子。
银伞眼底流转了几许淡淡的讽刺:“所以九公主,想来你也从这里面,瞧出了云暖阳的不臣之心,大逆不道了?”
王珠却忽而抬头:“其实有些地方,也很有意思。只不过,只不过在我们这个世界,终究是不合适吧。不过这些并不是最要紧的,银伞先生,你为什么不好奇九岁的云暖阳会描绘出这样子一个世界。这就好像是空中的楼阁,水里的月亮。如果这是他心里面的世界,如果这是云暖阳自己的见识,他自己的所作所为,可是分明不像吧。”
“他身为云家的长子,照样三妻四妾,照样处处被人服侍,除了话儿说得漂亮些,和别的俗人也是没有什么区别。年纪还小时候,就知道仗着自己嫡出的身份,除掉那些障碍。他这样子性情的人,怎么会幻想出靠着下面的人挑选而任职的世界呢?他可没这样子的胸襟,而且还将这个世界想得这样子的具体。就好像,好像他来至于那个世界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