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夕一边说着,一边将书册缓缓摊开:“白将军当初与兖州的晏侯爷被称为大夏双壁,不过白将军死于清王之乱,晏侯爷却因为清王之乱中立功,故而也是被封爵位。表面瞧来,白将军似乎和清王素来是没有关系,可那却不尽然。”
王珠听到夏侯夕提及兖州,一颗心儿却也是不觉微微一动。
晏侯爷已经是死了,晏修却也是不知道去了哪里。
“白将军在十九岁那年,前去蜀中剿匪,一去两年,并且因功升职。而这蜀地,其实原本是清王的流放之地。这两年,白将军升官儿也快,功劳也多。说不定,这其中是有人暗中扶持。”
夏侯夕说到了此处,唇中却也是不觉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气:“白将军是大夏的战神,保家卫国,正气凛然。可是官场就是如此,有时候为了站得更高,不得不得到一些别人的帮衬。可惜清王危险,却反而连累了白将军。”
王珠不动声色,若自己从来没怀疑过夏侯夕,就算夏侯夕言语有些偏向白将军,王珠也是不会在意。
只因为夏侯夕言语谨慎,就算是意有所指,却也是当真没那么容易听出来的。
王珠心中却也是不觉涌起了一股子的恼怒之意,轻轻的垂下头去:“想来父皇也是心中有所防备,故而远远打发白将军去征战。白将军忠心为国,故而战死沙场。”
夏侯夕的嗓音在阳光之中却也是不觉微微有些幽凉之意:“陛下忌惮清王爷,也许,也许白将军并不仅仅是死在战场上的。”
王珠心尖儿蓦然涌起了一阵子的寒意。
她怀疑夏侯夕是白将军的私生子,虽无确凿证据,却隐隐约约这样子觉得。
如果这是真的,难怪夏侯夕下狠手报复大夏。
在夏侯夕瞧来,自己的父亲忠心耿耿,一片赤诚,却死于阴谋算计。那么无论是大夏的国君,还是大夏的朝廷,都是会让夏侯夕不高兴。
倒是不如,一口气将这些都给毁得干干净净。
王珠却也是轻轻的掐了自己手掌一下,这夺权斗争,没谁手上是干干净净的。
她的人生,不是去分辨什么对错,而是想要去赢。
赢了的人,就算是满身的污秽,到底还是能活下去。
对于夏侯夕,她暂时还不能撕破脸。自己的筹谋就是如此,一点一滴,小心翼翼,步步为营。
而夏侯夕既然与容太后勾结,是时候在夏侯夕和容太后之间升起了一道裂痕。
“此事我也是不太了然,若说父皇是有心害死白将军,却也是不知道为什么,非得要收养白将军的女儿。夕殿下,你也是知晓,我那个白姐姐,可当真不是什么好人。”
王珠这样子说着,看似漫不经心,却也是颇有些算计之意。
前世白薇薇不就是有个好哥哥帮衬,所以一路顺风顺水。
如今这辈子,她要让白薇薇非但没有一个好哥哥,还会平添一个仇敌!
夏侯夕笑了笑,却也是没有回答。
他的心里在想什么,王珠却也是知晓。
想来夏侯夕必定是觉得,夏熙帝是沽名钓誉,为了有个贤君的名声,所以方才会如此的。
不过夏侯夕实在是太瞧得上自己父皇了,这连搏名声都不算,不过是夏熙帝的风流孽债罢了。
“这桩事情,我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不过想来有个人,却是知晓些许内情。那白将军的夫人安茹,如今代发修行,就在京中附近。她好端端的,为何妙龄就想佛门修行,则其中必定是有个缘故。夕殿下,我想去问问安茹,不若,不若你陪我去一去好不好?”
王珠这样子说话儿,恰到好处的流转了几许不好意思的味道。
夏侯夕却也并未拒绝:“公主准备何时,盘问这安茹?”
王珠却也是不觉轻轻的叹了口气:“安茹是弱质女流,我便算是逼问于她,也是实在不好做得十分过分。夕殿下,我等不及了,想要现在就去。若你无暇陪伴,我自己去就是。”
夏侯夕先是微微有些愕然,随即却也是不觉轻轻的点下头。
他温润的说道:“我陪着九公主,总是有时间的。”
王珠的面颊之上,顿时也是不觉流转了感激之色。
她也是微微垂下头:“我换一身衣衫,立刻就走。”
离开了藏书阁,王珠也是换上一身素净的衣衫,卸去了华贵首饰,让自己就算是去了庵堂,那也是没那般扎眼。
她慢慢的摘下了自己的耳坠,随手扔在了梳妆台上,却不觉去瞧自己身边的一名中年宫人:“韩司衣,你向我告密邀功,必定也是能肯定,今日父皇是会去瞧安茹了?”
也许是因为王珠眸光逼人,韩司衣也微微有些惶恐之色,不过还是举止从容淡定。
“奴婢任司衣以来,已有数载,故而也是有所发觉。那白夫人如今虽然是茹素修行,却总爱给女儿做衣衫。可她所做的衣衫,到底也是宫外之物,每次都是让我等好生检查。其实白夫人说是做衣衫给女儿,也会送给陛下和皇后。更巧合的是,每次那白夫人送来衣衫,陛下,陛下必定会离开宫廷的。”
说到了这儿,韩司衣满面通红。
毕竟这分明是夏熙帝和安茹有风月之事。
此事兹事体大,所以最初韩司衣也是装聋作哑。
不过如今为了攀附九公主,韩司衣的胆子也是打起来。
而王珠分明是个没出阁的黄花闺女,听了却也是面色不变。
夏熙帝去了才好,不然自己让夏侯夕瞧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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