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多时,只见一名婢女被领上来,正是薛采凝身边的婢女宝琴。
只见她容色苍白,颇有些惶恐之色。
容太后瞧见陈后面上有些恼怒之意,内心之中却也是不觉大快,对这宝琴也是不觉言语温和了许多:“宝琴,你就将这事情的经过,老老实实的说出来,也是不必害怕。”
宝琴怯生生的抬起头来,又是迅速的垂下去,不觉十分惶恐说道:“我,我只是有些怕了。”
瞧着宝琴那样儿,容太后内心有些不耐,更不觉有些烦躁之意了。
宝琴如此言语,实在也是上不得台面。
估计是因为陈后身份尊贵,将这小蹄子给吓坏了。
容太后却也是不好呵斥,反而是不觉放柔了语调了:“无论发生了什么事儿,也是但说无妨的。这宫中,无论是谁,有多大的权柄,也是不能如何。”
宝琴面上流转了几分激动之色,猛然哇的一下给哭出来了:“太后娘娘,你既然是待我这样子的好,我也是不能对你说谎了。我,我们家小姐待我好得很,可怜她死得如此凄惨,却仍然是有人给她泼脏水——”
听到宝琴泣不成声,裴凰忽而瞪大了眼睛,恶狠狠的瞧着眼前少女。
宝琴却不理会裴凰那凶狠无比的眼神,仍然是继续哭诉:“那日小姐根本没有邀约这夕殿下,她,她不过是随意走走罢了。可是裴大小姐捉住我,却对我威逼利诱,说我若是不照着她的话儿污蔑九公主和皇后,就连我的家人也是护不住。”
裴凰顿时作色:“大胆贱,你到底在胡说什么,却也是在胡乱攀咬起来。”
可裴凰的一颗心,却不觉往下沉。
本来从裴洋那里得知,裴凰就寻上了这个宝琴。
实则并未什么威逼利诱,这宝琴胆子小,居然就全都招认了。
原本裴凰只觉得自己运气不错,可是如今裴凰却不这样子认为。
自始自终,这个宝琴都不过是别人刻意留下来的破绽,就是等着自己上钩。
偏偏自己一时心慌,居然也是给了某些人的可趁之机!
裴凰内心之中,顿时不觉一阵子的恼恨和酸楚。
王珠,必定是王珠所设计的。
王珠却是一脸无辜。
宝琴一副吓坏了的样子:“陛下,陛下,我没有说谎啊。裴家为了给裴洋脱罪,真是什么事情都是做得出来。若不杀了裴洋,小姐在天之灵,那也是绝不会就此安息的。裴家,裴家居然是如此待我。”
宝琴一边撩开了袖子,却也是露出了手臂之上的伤痕。
那手臂之上,伤痕累累,瞧着触目惊心。
宝琴轻泣:“奴婢不但手上有伤,这满身子都是伤,若是不信,大可以检验一番。”
而裴凰都是不觉瞧得呆住了。
裴家从来没有对这个宝琴上过刑,既然是如此,宝琴身上的伤痕,又究竟是如何来的?
阴谋,这就是个阴谋!
可是自己却也是绝不会束手待毙的!
心念流转间,裴凰顿时也是跪在了地上,万分凄然的说道:“陛下,陛下!这婢女所言,统统都是假的。裴家从头至尾,都是没曾对她有半点逼迫的。”
王珠在一边凉凉的说道:“裴大小姐,我原本以为你是个大方的女孩子,却也是没想到原来你居然也能说出这样子的话。这个婢女,指证我和母后,那就是货真价实。怎么一转口说到裴家,那就是言语不可尽信了呢?”
裴凰却不理会王珠的冷嘲热讽,仍然是想要挽回些什么,不觉扬声说道:“这婢女之前在裴家面前胡言乱语,如今却又是在陛下跟下攀咬裴家。这背后之事,必定是不简单。而这个婢女的言语,原本也是有那么许多的破绽。那薛采凝好端端的,不和那些贵女在一起,为什么一个人去那里?还有——”
话语未落,却听到了夏熙帝的怒吼:“你给我住口!”
裴凰不觉愕然抬头。
夏熙帝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纵然是强压怒火,而裴凰却也是不觉感受到了对方身上那极强烈的压迫之意。
“你们裴家,出了这么一个畜生,却非但不知晓反省,反而是是一门心思攀咬别人,罗织证据。夕殿下清清白白的,却让你们污蔑他的名声,给他罗织罪状。我瞧你们裴家,如今可谓丧心病狂,什么事情都是能做出来的。”
裴凰颤声:“陛下——”
夏熙帝的眼中却也是不觉充满了怒火:“来人,还不快些将这位裴大小姐请出皇宫,不必再让她多留了。”
裴凰面色一白,夏熙帝此举,那是分明将自己给逐出皇宫了。而她此生此世,却也是还不曾遭受过这般羞辱了。
容太后虽然是心惊,却也是不觉提点:“裴家到底是忠良之后,陛下还是应当给裴家几分薄面的。”
王珠再次听到了忠良之后四个字,唇边却也是不觉轻轻的笑了笑,流露几许讽刺。
忠良之后,也许裴凰是实至名归,拥有这样子的称号。
也许裴家曾经,当真是那样子忠心耿耿的人。他们为了守护百姓,抛头颅,洒热血。
可是,人总是会变的。
当裴家领着北漠的将领,屠戮掉大夏的京城时候,所腐烂的却也并非只是裴家。这整个北漠军,从根里面都是已经烂掉了。
否则身为大夏的士兵,无论多崇拜裴家,却也是总是应该知晓一桩事事。那就是军人的刀,是无论如何都不应该挥舞向百姓的头顶。
若是往常,无论如何,夏熙帝也都是会给容太后几分的薄面的。
只不过到了今日,却也是一切都是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