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王嫣也是知晓那妾室薛娇瑛之事,故而隐隐有些嘲讽之意。
王珠对陆家之事,也并不是那样子的明白,故而一时之间并不知道如何开口。
她眉头轻轻一皱:“七姐姐可当真是姐妹情深,想来也是自己姻缘迟迟未定,所以十分关心别人家里的小妾庶女。”
王嫣是个挑剔的人,许妃又对她婚事有许多想法,高不成低不就,所以迟迟未定。
原本王珠对王嫣如何挑夫婿,并不是那么有兴致。可是既然王嫣有心议论别人,王珠却也是不会放过王嫣痛处。
王嫣面色沉了沉,被王珠的伶牙俐齿弄得心中发堵,却越发觉得这个九妹妹是可恶之极。
从小到大,王珠就是与她不那么对盘,处处就与她不对付。
如今王嫣对王珠的恨意,却也是不觉更加加深了几分了。
王嫣轻轻的拨动自己的手指套儿,却也是笑得娇滴滴的:“这挑选夫婿,自然是一桩要紧的时候。托付终身的人若是弄错了,岂不是一辈子郁闷。九妹妹,你还是有些福气的。挑中了杨炼这个禽兽,到底还没来得急嫁过去。若是嫁得不好,就好似二姐姐一样,只恐怕今日连赴宴都是不成——”
可话语方落,就听到一道清雅的嗓音:“七皇妹倒是对我关怀有加,只是我为什么连赴宴也不会来了。”
此时此刻,王溪已经到了,王嫣面上却也是不觉流露出讶然之色。
王珠瞧着王溪妇人打扮的模样,心尖儿微微有些陌生的味道。
还是第一次,瞧见了王溪这个样子。
王溪原本是清雅之姿,如今成婚之后,更平添几许温婉柔和之色。王珠还是第一次发觉妇人和少女的不同。
王嫣对王溪之事原本也是道听途说,其实并不如何了然。
此刻眼见王溪模样儿整齐,王嫣也是微微有些愕然。
王嫣却轻轻一笑,在她瞧来,王溪却是好对付得多了。
王溪爱惜颜面,自幼爱读些书籍,和王珠那无赖无耻的样儿,却也是大是不同。
王嫣轻轻的将发丝拢在了耳边,却一副关切之态:“二姐姐,我也是听闻陆家之事,当真是关心之极。你是大夏的公主,怎么可以受这样子的委屈。那个薛娇瑛,我也听说了,与你身份可是差得老远,不过是个庶女,更不过是个妾。这么个卑贱之人,又怎么能让二姐姐你受屈?你若对付不了那薛娇瑛,不如恳求父皇母后,帮你处置了这个妾。”
王嫣口口声声,都是为了王溪不平。
可那字字句句,却也是在戳王溪的心尖儿。
王溪却容色不变:“七妹妹,你也是应当去学一学女德,知道什么叫贤德。我对薛氏并没有什么怨恨之意,更不必说要对付着她了。就如母后对许妃,一直也都是宽容大度。”
王嫣顿时面色一冷,很有些恼怒。
自己方才提及了薛娇瑛是个卑贱庶女,不过是陆家妾室,可转眼之间,王溪却将许氏类比薛娇瑛。
虽然这皇室之中,也不分什么妻妾,可等级森森,中宫为后,其余不过是嫔妃。
如此说来,王嫣竟然是不好反驳。
那个念头在王嫣内心之中蠢蠢欲动,却也是越发的灼热深邃了。
若许妃更进一步,成为皇后,那可不知道多好。
耳边却听到王珠开口说道:“二姐姐,你这话可就不对了。薛氏受宠,许妃娘娘何时竟然是宠妃了。这受宠的妾,和不受宠的妾,怎可同日而语。不过这妾无论受宠还是不受宠,都不过是个妾,生下的儿女也是庶出。”
王嫣是许妃所出,王珠讽刺之意却也是更为明显。
听到了这儿,王嫣也是不觉心中恼怒,一阵子的愤怒。
其实历代继承皇位的,也未必就是皇后所出的皇子。就是嫔妃所出,也未必没有一争的机会。不过王嫣就算再没脑子,也断不敢拿这一点反驳。否则只恐王麟,都落得一个心存不轨争夺皇位的心思。
这些事儿就是这样子的微妙,王麟虽然是夏熙帝刻意扶持,也许王麟给太子添堵也是夏熙帝乐见其成的。
可夏熙帝自己可以给,王麟却不能自己要。
若自己想要,那就是大逆不道,只恐怕夏熙帝也是会有嫌弃之心了。
王嫣虽觉得自己备受屈辱,却也是不得不咽下这口气。
只不过此时此刻,王嫣心思却也是未停。
在王嫣想来,过了一阵子,这个嘴毒的九妹妹,就要被逐出皇宫了。
王珠伶牙俐齿又如何?到最后还不是要被打发出去了。
这个九妹妹的嚣张,却也是嚣张不了多久了。
王珠虽然斗口赢了王嫣,心中却并不欢喜。
王溪已经落座了,自己这位二姐姐虽然极力掩饰,却也是掩不住她面上一缕抑郁之色。
由此可见,其实王溪在陆家的日子,也许另有隐情,并不是那么快活。
口舌上赢了王嫣,却不代表王珠能认同什么女德顺从。
王珠怔怔的想,如果二姐姐过得不开心,那就不必过了吧。
也许这并不是一桩容易的事情,更会惹来别人的嘲讽,就好似今日王嫣的冷嘲热讽一样。
可是王珠宁可今日当真被王嫣嘲讽得不能回嘴,也不愿意王溪藏着掖着受委屈。
这面子上好看,又怎么比得上里子的舒坦。
王嫣虽然是不怀好意的嘲讽,可王珠宁可王溪当真如王嫣所说那样,哭着闹着去父皇母后面前告状,闹着对付薛娇瑛这个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