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早就没了,我父亲也是去年病故,就是析产别居,那也是十分应当。”
“大房得了爵位,自是应当。只是其他该让我们拿的东西,却也是不能如此吞没吧。”
“可怜我家里养个孩子,都怕是养不得,瞧不上了。”
其他几房也有子孙读书,从前他们图着大房门路,以后读书有成,也能有所照拂。故而纵然内心之中有些不满,也是绝不敢肆意张扬的。
可是如今,若是子孙有德,自可投到太子门下。如今陈家大方得罪王珠,自己若是踩得狠一些,说不定还会得到王珠欢喜,更得太子喜爱。
有了利益的驱使,这些陈氏族人,自然是言语越发的刻薄了。
“大房虽然打理祖产,理所应当,可这些年了,别人瞧也是不能瞧一眼,针儿都插不进去。”
“这其中若没什么贪墨之事,我却也是不信的。”
“前些日子,九公主求陈家赈济灾民,怎么大房竟是如此小气,不见半点纯良之态。私自囤积粮食,不但不体恤百姓,如何置办的我们几房竟然是丝毫不知。”
“蕊儿姐姐花朵一般女子,大房强自要将人家嫁给一个断袖。待亲孙女都如此苛刻不公,别房女子的婚事,哪里还敢奢求大房做主?”
最初这些人这般言语,确实也是为了讨好王珠一番。
只不过越是议论,心中倒是不觉当真有些生气动怒了。
陈家大房,素来是霸道,损及了其他各房的利益。他们平时还不觉得,可是如今细细的议论起来,却顿时是有些不是了。
虽然分则力弱,合则力强。可是若是大房有自己私心,恣意行事,那么谁也不是傻子,自是绝不想赞同此等事情。
陈丰从小在族人面前耀武扬威,已经是习惯了,骤然见到了这般场景,一时气焰全消,却也是不觉有些惧意。
陈老太君恍若未闻,可是心尖却也是不觉流转了几许森森的寒意了。
此时此刻,人心已经是散了,自己又还能如何?
陈麟不觉向前一步,指着陈蕊尖声说道:“陈蕊,你好没有良心,勾结外人,如此对付自己的家族?”
至始至终,陈蕊也是站在了一边,温温柔柔的,一句话儿都是没有说。
陈麟已经是骂过了她一次,只是如今王珠不好招惹,那些陈家族人也是如狼似虎。陈麟对别人颇有些惧意,却也是不觉拿陈蕊撒气。
陈蕊上次待他,其实也是容情的。陈麟是个十分狡诈的少年,也许他内心之中是不会承认自己姐姐对他宽和,却狡诈的拿陈蕊作为攻击对象。
只因为陈麟内心深处,似乎是已经认定了一桩事情。
那就是这个姐姐,并不是真正的伤害他。
陈蕊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却是没有回陈麟的话儿。
王珠手指轻轻的敲打几面,因为她的手指上原本戴着指套儿,如此敲打,顿时也是不觉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陈家的小公子,当真是没有教养。这样子说来,就是说我这个堂堂的九公主,居然是勾结陈家不肖子孙,来图谋陈家家产的?”
王珠咄咄逼人,陈麟血气上涌,本来是想要脆生生的应那么一声是的。
可是出于内心对王珠惧意,他硬是不敢说出口。
王珠红唇却嫣然一笑:“若陈家的小公子当真是这个意思,那就是只能将小公子请去官府,若是没什么证据,那就是污蔑皇族,似乎也是有些责罚的。”
如今贺兰知已经是没了,所谓的兖州官府,还不是王珠说了酸。
陈麟顿时也是出了一身的冷汗,许氏却也是赶紧将自己的爱儿搂住在怀中。
在许氏瞧来,王珠心狠手辣,又格外狡诈,若是处置陈麟,指不定是骨头也是不剩下。
想到了这儿,许氏却也是不觉恼怒无比的扫了陈蕊一眼。
自己这个女儿,果真是没有人性了。眼见自己弟弟处境不好,居然不肯开口说一说。
许氏虽然是没有言语,陈蕊却也是能猜到自己自己母亲如今的心思。
她只是微微一笑,笑容之中微微有些苦涩之意。
陈老太君面色阴晴不定,隐隐是有几分晦暗不明之色。
她面色难看,别人瞧在眼里,只当她介意自己被拂了面子。唯独陈老太君自己,方才知晓自己内心是如何想的。
其实说到了分家,陈老太君最初虽然震惊,却也不是不能接受。
陈老太君不肯承认自己偏心,可是实实在在的,如今这些陈家旁支里面确实没什么出挑的人物能帮衬一二。
比如兖州知府的肥缺,原本就落在了大房女婿身上,而不是陈家其他几房的谁身上。
陈家这几房,其实也不算如何。
这老宁国公留下来的族产,在多年来大房种种手段操持下,其实大半都是捞住。
如今这些资产改名换姓,都与陈家族产没什么关系了。
剩下那点残汤剩水,就赏给眼前这些疯狗又如何?
只要用些手段,今天这些疯狗必定是会相互撕咬的。
这个家分了,虽然伤了脸面,却不见得会伤元气。
当然,陈老太君也不会觉得贪墨之事有些不对。其余的人都是庸碌之辈,唯独大房,方才也是陈家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