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她觉得,许多事情已经是轻轻瞧淡了,离开了兖州,这莫名的情愫也是会慢慢的淡去。也许许久许久以后,等自己成婚,生儿育女,白发苍苍瞧着自己孙儿时候,会回想起自己所动心的这个神秘又聪明的少年。可是如今,自己心口居然隐隐有些了寂寞之意了。
正自这个时候,墨柔匆匆而来,却也是不觉添了几分忧愁之色。
“九公主,那江采虽已受伤,可是如今却也是已经醒过来。”
若是旁人,墨柔也许会悉心照顾,可是江采却有些让墨柔难以接受。
江余如此陷害她的干姐姐,自己就是为了报仇方才活到了如今。可是却没想到,江采居然救下了陈后,立下了很大的功劳。
王珠的目光,不觉落在了墨柔的面颊之上:“在你瞧来,江采的伤势是否严重。”
她这样子问什么意思,墨柔心中也是十分清楚。
就算江采舍身救了陈后,可王珠却也是担心,这不过是一桩苦肉计,故意博人的同情罢了。
墨柔虽不愿意,却也是不得不说道:“她虽醒过来,却也是伤得极重。若不是要好生调理,指不定就会死了。”
王珠目光涟涟:“你好生照顾她吧,别的什么,也不必担心。”
墨柔先是一愕,随即却也是不觉放下心来。
若是这个江采当真有心算计什么,相信也是瞒不过九公主的一双眼睛。这一点,墨柔倒是颇有信心的。不知不觉,墨柔已经是对王珠产生了信任之情,不觉相信这个九公主的能耐。
正自此刻,一名侍卫匆匆而来,却也是对王珠低语几句。
王珠听见了,忽而冷冷一笑,眼中似乎流转了凌厉的光彩,却并无半点同情和怜悯。
那侍卫在她的耳边低语,是告诉王珠,昨天夜里,这位贺兰知府已经是不幸身亡了。
这件事情,当然是王珠嘱咐做的。
该除掉的人,王珠下手时候,也是绝不会手下容情。
贺兰知是兖州知府,是官身,更可以上折子。等到兖州风平浪静,他可以无视王珠力挽狂澜,反而会哭诉自己是多么的委屈。九公主张扬跋扈几个字,王珠不想听到,更不想此事成为攻击自己皇兄的把柄。
贺兰知并非京脉,是靠兖州陈家的扶持,到了这个位置。除掉贺兰知,其实影响不到京城。况且这些事情,大可以推脱到前朝余孽的身上。
这一次这些前朝余孽的俘虏,足以证明,他们在兖州作乱,并且引起了轩然大波。
此时此刻,兖州方才恢复了平静,一辆马车却也是匆匆离去。
谢玄朗离去之时,已经不似从前那般风光,反而急匆匆如惊弓之鸟。
白薇薇心神不宁,心中却也是不是滋味。
原本谢玄朗那些侍卫被王珠扣住,白薇薇故作惶急,其实心里面却盼望他们死了。
若是死了,自己当众被剥掉衣衫的羞耻之事,那也是不会被人揭发出来。
却也是没曾想到,王珠不但没有杀了这些贱人,反而将他们都放了回来。
一想到了这儿,白薇薇顿时觉得苦恼起来了。
自己在谢家的根基未深,能动的手腕也是有限。既是如此,杀人灭口之事,做起来也是有那么一些难度的。
若不是晏修那个疯子,自己这种难堪的姿态,又怎么会落在了别的人眼中?
一想到了这儿,白薇薇心中自然是气苦。
而且晏修既然是心悦王珠,白薇薇自然是将这笔账记在了王珠的身上了。
白薇薇如今偎依在谢玄朗怀中,却也是娇柔的说道:“夫君,这一次九妹妹行事,实在是有些可恶了。她从前就算待我不好,那也罢了,我也是不与她计较。可这一次,她得罪了兖州的权贵,张扬跋扈,居然还如此羞辱于你。这口气,又怎么能咽下去?”
说到了此处,白薇薇的目光轻轻的闪动:“你瞧要不要,和兖州本地世族一起上折子,说她的不是。”
谢玄朗轻轻的抚摸白薇薇的发丝,白薇薇处处为了他着想,他自然也是心中舒服。
他却不觉叹息了一声:“薇娘,你原本不知晓,如今我们既然要离开兖州,无妨告诉你,贺兰知已经是死了。而且我,也实在是不想趟这个浑水。”
白薇薇顿时啊了一声,贺兰知好歹是个知府,居然就这样子没了?
谢玄朗忍气吞声,必定是有什么原因,不过白薇薇善解人意,倒也是没有追问。
而谢玄朗却想了许多,越觉得王珠心机深沉。那时王珠在郴州仪容不整,自己还暗自嘲笑,可是纵然王珠焦虑时候,却也是早有心计。
王珠废了李从灵,是毁了李从灵的脸蛋,而并不是奏请朝廷。
李从灵被捉住把柄,自然会自己寻个借口辞官。
可朝中谁不知晓,李从灵是自己举荐,谢家扶持,方才有如此官职。如今勾结皇子,盗卖军粮,害死流民,一桩桩罪状都可以扣在谢家身上。若是王珠乐意,连勾结前朝余孽罪名的帽子也是会扣下来。
如今王珠没将李从灵之事奏请朝廷,是放了谢家一马。
换而言之,兖州之事,谢玄朗必定是要闭嘴不言。
就算是受了些委屈,也只能是生生咽下去,而不能说什么。
谢玄朗虽有这个城府,心中却也是一阵子的窝火。
白薇薇如此体贴,没有追问原因,也是让谢玄朗觉得熨帖。
“现在贺兰知死了,自然是任由王珠自己言语。说什么贺兰知死了,她才迫不得已,出面处置。事宜从权而已,而不是她这个公主干政。”
如今谢玄朗只觉得王珠危险,却已经是没什么情意了。
白薇薇心中恨透了王珠,心里面却也是不甘愿:“可是若是如此,莫非这桩事情,就这样子罢手不成?难道就任由九妹妹跋扈弄权,颠倒黑白?兖州本地,莫非个个都能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