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珠淡红色的唇瓣却不觉冉冉一笑,宛如池中的菡萏,隐隐有那清丽出尘之意。
“况且照着大夏的国法,也原本就罪不至死。不如,就送去官府,也好让这兖州之人知晓我大夏皇室是如何的宽容大度。”
凤三嗯了一声,正欲起身,耳边却听着王珠轻笑:“只是如何送去官府,你可有想法?”
听闻王珠言语,凤三不觉愕然。
王珠水晶般黑色的眸子流转幽润寒芒:“将他们衣衫剥掉,浇些茅房里的污秽——”
凤三素来有洁癖,闻言顿时啊了一声,甚至不觉轻轻的皱起了眉头。
王珠瞧着凤三困惑的样儿,好似成精的狐狸瞧着单纯的小鸡仔,循循善诱:“当然绝不止如此,将这些兖州卫当街招摇,并且敲锣打鼓,告知这兖州上下,究竟为何如此。”
触及王珠那黑水晶一般眸子,凤三顿时也不觉心惊。
他额头青筋微跳,自己方才居然会觉得王珠心慈手软?
便是凤三,也只会杀人,绝不会想到这等折磨人的主意。
眼见凤三告辞,紫枝不觉好奇询问:“公主为何要如此行事?”
王珠将那葱段儿一般的手指浸泡在青瓷水盆之中,慢慢的搓手,缓缓说道:“若任着这些卫所兵士侮辱,却轻轻发落,以后虽不见得不能在兖州立足,却也落得一个软弱可欺印象。别人只会觉得,我这个九公主到底是守规矩的,不能太出格了去。这般本分的公主,落在如今这兖州,可不似小羊羔一样。”
王珠轻轻用帕儿抹去了手掌上水珠子,嫣红的唇瓣轻轻一抿:“可若一个个杀了,恐怕也是落入别人的算计,稍稍煽动,恐是会惹得兖州军营兵变!咱们这里,可是还藏着个淫辱人妻的混账东西。”
紫枝想到了姚蛟,却也是不觉为之气结。
那厮能吃能喝,也不知道多逍遥自在。
亏得公主还殚精竭虑,一番处置布局,他却浑然无事,没心没肺。
“所以公主干脆让他们一个个沦为兖州笑柄,受尽侮辱,却并未取他们性命。”
紫枝倒也略略懂了些了。
“不错紫枝,剩余的卫所士兵,若想闹事,恐怕也还需要掂量掂量。”
王珠红唇之中吐露出冷冷词语,冷冷森然:“说来我此举是有些不合礼数,可那又如何?至少这个失礼,我还是失得起的。这兖州上下最好明白,我这个九公主,是有些不守规矩,手段也有那么一些。”
清晨的阳光微微清润,可王珠的言语却让紫枝的后背不觉浮起了一丝丝的凉意了。
明明是那般姣好少女,面容之上甚至有一丝稚嫩之气,可她却喜欢让人怕,让人畏惧。
想到了此处,紫枝却也是心神微酸。
王珠手指轻轻拂过自己素色的衣衫,重生一世,她倒是更爱这些素净的颜色,不爱那些娇艳些的。
不过今日,她这般打扮是差些意思的。
王珠眼波流转:“紫枝,你替我将那套深红色流云红锦百枝纹路的衫儿取来,我要换一换。”
紫枝怔了怔,那套衣衫做得华美,点缀了珠玉,十分精致雍容。可九公主原本似乎不喜,也不爱穿。怎么今日王珠居然主动点明要挑这件衣衫?
略略迟疑,紫枝顿时也是应了。
王珠手指儿轻轻一动,脑袋略侧了侧,将一枚杨脂玉钗轻轻摘下来,放在了一边。
“这发饰也不用了,唤含黛过来,给我梳那流苏落月髻,并且将那一套陈家所送的沉红玉件儿一套插的用上。”
紫枝有些狐疑,不觉说道:“陈家所送的那一套玉饰虽是极不错的,水色也好,可是颜色暗沉沉的,却似乎不如何适合公主穿戴。”
这样子的年纪,还不必佩戴这样子颜色深的首饰,暗沉沉的,平白压下了公主的年轻秀润。
王珠手指轻轻拨弄腰间的玉玲珑,唇角却是似笑非笑:“这你许是不知了,衣衫首饰,胭脂妆容,也并非只为那女为悦己者容这句话。不同的打扮,也是为了应付不同的人。几个兵丁,闹事也罢,也翻腾不出什么水花。若没有韩飞流,姚蛟真奸了人家老婆又如何?兖州韩飞流,可是个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的主儿。”
王珠嫣红的唇瓣似乎浮起了一丝不屑的笑容。
紫枝恍惚方才想起,这位卫所指挥使,似乎并未迎接九公主。
若不迎接也还罢了,连封帖子,连件礼物也不曾送,仿佛不知道陈后来此处养病一般。
想来是那等好名的人,所以也是拿乔。
如今公主这样子一番闹腾,想来这韩指挥使必定也是将公主深恶痛绝!
陈家,陈蕊一大早醒过来,就听到些个闹哄哄的声音。
她略略烦躁,如今陈蕊婚事已经是定了下来,并且门当户对。可对方性情如何,陈蕊并不如何知晓。虽听闻周倾是那等美貌公子,家世显赫,她到底并不如何乐意。
所以这段日子,陈蕊是不觉有些脾气的。
听到这些小丫头不守规矩,议论事儿,陈蕊俏脸更不觉沉了沉。
虽是如此,陈蕊心下却不觉好奇起来。
陈家下人素来便是调教极好,也断断不会如此闹腾。
也不多时,她贴身的丫鬟绿乔折身回来,将姚蛟之事与陈蕊说了一遍。
陈蕊红唇轻轻柔柔的唤道:“姚蛟?”
她似想起了什么,顿时皱起了秀丽的眉毛。
姚蛟姚蛟,不就是对自己无礼的那个色胚?
陈蕊冷哼一声,面颊却一派秀色,若是那个色胚,做出这等事情来倒也不奇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