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锦芙知道他也难做,点点头,跟他说:“陛下让审的可得紧着些。”
卓宏点点头,目送她慢慢挪出拷问的刑室。
秀琴见他沉着脸重新转过身来,哭得更加绝望。
顾锦芙走在连接刑室的小道中,隐约还能听到秀琴受刑的叫喊声,神色却是越发漠然,心里在琢磨从赵祁慎嘴里知道的一个新消息。
——刘皇后可能有孕。
所以上回他才拿着医书问她女子孕嗣的反应。
只是他的人上回杀了刘喜,刘太后自此就更警惕,慈宁宫围得跟个铁桶的似的,探听消息变得极不易。赵祁慎那头也没敢确定。
她细细回想着,首回和刘皇后发生冲突的时候,她是察觉到刘皇后不对,捂着肚子万分紧张。
是真怀上了?!
如果怀上了,那刘太后近来的安份倒是可以理解了,是把宝都押在刘皇后肚子上,万一是生个遗腹子。赵祁慎这皇帝的位置就尴尬了。
她想得出神,就等着卓宏从秀琴嘴里拷问出什么。
走出狭窄和昏暗的通道,外头的阳光刺了她眼睛一下,她抬手挡了挡,眯着眼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郑元青就站在庭院里,身后是枝繁叶茂的金桂,他一身副使的玄色武官服,英气逼人。
在镇刑司里遇到郑元青其实不算什么新鲜事,今天是卓宏在御前当值,他当然是在镇刑司里待命。
顾锦芙淡淡扫了他一眼,就在大牢的门前站定,不再挪步子。
郑元青亦没有动,脚下生根了一样站在原地,视线落在她身上再没有挪开。
论忍的功夫,顾锦芙自认是修练得极好,闲闲在那里认他看个够,面不红气不喘。
也没有站多久,身后就传来脚步声,卓宏出来,身上沾着几滴血迹,靠近她低声说:“刘皇后的肚子是假的,秀琴说确实是一个太监给她传的消息,说知道白绒下落,还说去晚了白绒就活不了。但那个太监她不认识,记不住样子。”
宫里太监上千人,哪里能都记住的。
但有这个信息,顾锦芙也就肯定了:“秀琴还活着?”
卓宏点点头,顾锦芙心里已经有了盘算:“得叫人看好了,刘皇后那里估计正害怕,还不知道怎么急病乱投医。”而且后边还有一个李望。
“你这......我派人送你先回宫?”卓宏见她若有所思的。
顾锦芙说了声好,很快就有轿子按吩咐抬进庭院里,她弯腰钻进轿子里,郑元青已经发现她走路姿势不太对。
那个样子似乎是腿伤着了,好好的,她怎么伤了腿?
正看着,有人给他送来张字条:“副使,这是宫里送出来的,是太后的人送的。”
郑元青打开字条一看,上面写着要把卓宏刚才押进来的人弄死。他把字条揉成了团,望着已经远去的轿子,问:“宫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来人也茫然地摇摇头,他们向来只听令行事,正使没出宫,他们也没有得到宫里的消息。
郑元青捏着纸团,眸光闪动着......如果先前没看错,押进去的那个应该是刘皇后身边的人,顾锦芙也是为了那个人才到镇刑司来的?
而此时的慈宁宫里,刘皇后等了许久也没等来李望,怕得瑟瑟发抖,甚至是万念俱灰。她有预感秀琴一定会招的,一定会招!
刘太后从内阁回来,脸色极难看,又听到宫人来禀说皇后似乎不好,趟在床上半天都起不来身。
刘太后心里咯噔了一下,想到她怀着身孕,压下不耐烦,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刘皇后听到太后过来,眼前更是一阵天旋地转,在太后问了几句要去请陈院判过来的时候,终于再也扛不住,从床上滚下来,抱着刘太后的腿说:“母后,母后!你要救我啊!我没有怀身孕,秀琴被抓走,一拷打,可能就会全招了!”
刘太后本要关切她有没有摔到的话就被硬生生憋住了,错愕的愣了会,旋即猛然低头看哭得泪人的皇后,声音又尖又利:“你说什么?!”
“母后,我没有怀上陛下的孩子啊!”
在刘皇后又悲又惧的哭声中,刘太后耳朵嗡嗡地响,下刻就怒火就从心头一下冲到头顶。她重重抬脚,面目狰狞将刘皇后甩开了老远:“你个混账东西!”
刘皇后撞倒床边的高几,直直被砸到身上,又是惨叫一声。有宫人尖叫:“娘娘被砸出血了!”
刘太后惊得看去,正好见到侄女已经软倒在地上,那倒下高几是正好砸到她后脑勺,暗红的血在透过发丝渗了出来。
“太医!太医!!”刘太后终于也乱了,颤抖着让去传太医。
慈宁宫里正乱成一团,顾锦芙那头已经快回到皇城。
镇刑司离皇城并不太远,轿子来回也不过是一刻多钟,她回到干清宫的时候,发现去内阁的赵祁慎已经回来了,正沉着脸坐在东暖阁里出神。
她自己一拐一拐走进去,跟他说审得的消息:“确实和你想的那样,但刘皇后的肚子是假的,是误诊了。”
误诊了......赵祁慎闻言神色丝毫没有变化,心里已经把为什么突然秀琴出现在御花园的事弄明白了,那个时候刘皇后是想让秀琴来借他的种吧!
这么想着,他就直犯恶心。伸手去把她拉到身边坐下,攥着她的手,那种感觉才消去不少,再又问道:“除了这个,秀琴还招了什么?”
顾锦芙轻轻挣了挣手,没能挣开:“狗的事,多半和李望有关,但没有证据。”
“你这想把人拱下去,人也是想往死里整治你啊。”
他这话跟看热闹似的,惹得她不满地瞥嘴角:“我拱人下去是全为了我自己?提督太监的权大着呢,光我眼红吗?”
“嗯,我也眼红。”
他忙附和。
顾锦芙懒得理会他的敷衍,说:“看来刘皇后是被利用了,但李望知道刘皇后的身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