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皇后头眼发晕,后退一步,跌坐回辇里。
顾锦芙冷眼看刘皇后自取其辱,赵祁慎站在中间,冷笑连连:“为了一条狗,竟是要惊动到朕的亲卫,可算是叫朕见识了什么叫狗仗人势。朕的人居然要被一条狗来羞辱?还是你们也觉得朕这天子也不如一条狗!”
“臣等惶恐!”
跪地的戎衣卫当即惶惶磕下头,个个额头都冒了冷汗。
谁敢说天子不如狗,那是要被挫骨扬灰的!
赵祁慎这会实在是气。气刘皇后既毒又蠢,气自己受制于人,连亲卫都是一个妇人说调动就调动,更气......
他一把就去拽了顾锦芙的手,头也不回拉着她离开这处。
跪在一边的李望听到天子离去的脚步声,偷偷抬头,对着顾锦芙的背影眯了眯眼。刘皇后跌坐在轿辇里,只能眼睁睁看着天子把人带走,再说一个字的勇气都没有。
等人走远了,李望才悄声在刘皇后耳边说:“娘娘......娘娘,您还有什么吩咐。”
刘皇后在散不去的羞|辱感中闭了闭眼,她颜面尽失,哪里还能有什么吩咐。
顾锦芙被他拽得一路走得趔趔趄趄,膝盖疼得一抽一抽,仿佛是骨头都碎里头了,扎着血肉的那种疼。但她一声不吭,只任他拉着自己离开,刚才压下去的那股酸意悄悄蔓延着,从眼眶到心尖。
所以她不敢说话,怕一说话听到的是自己的哭腔。
赵祁慎气冲冲将她拽回了干清宫,进到东暖阁脸上的戾气更甚,一进屋就将门口半人高的粉彩大花瓶给砸了。
碎裂声震耳,碎片溅了一地,雷霆之怒让顾锦芙都愣了那么一下。
他眼底赤红,哼哧哼哧咬着牙说:“这事没完!”
说着,又去拉过她。见她眼中闪着惶色,心想的是如若自己没去得及时,她真被弄到大牢里要受到什么样的折辱。
只是光想,他就恨不得给刘皇后身上扎个洞。
他其实很少气到这种要跳脚的失态,顾锦芙被他拽着手,觉得自己多荣幸啊。他弃朝跑来救她,情意再实打实不过,可她却没有良心得很,就知道仗着他抖威风和不择手段。
到底是克制不住,抽了抽鼻子,喃喃道:“我这不是没事。”
她声音低哑,不是受尽委屈,哪里会这样。赵祁慎一听就更加心疼,要拉着她到炕上坐下,不想看到她瘸着一条腿拐着走路。
他神色一凛,弯了腰就去撩她的袍子,下边的膝裤雪白,右侧那只腿的膝盖上竟然印着血迹。
“他们动刑了?!”
他手一抖,直接就蹲下身去卷她裤腿。
顾锦芙有些窘迫,要拉他没拉住,磕破皮的膝盖就露了出来。整圈乌青高肿,还在一点点渗着血丝。
伤口的淤青触目惊心,赵祁慎指尖发颤地轻轻碰了一下,就听到她在上头抽气。
“你伤着怎么不说!”抽气声让他心尖也跟着一抽,站起来就将她打横抱住。
顾锦芙被他吓得啊了一声,下刻人已经被他放在炕上,又见他风一阵跑走,听到他翻柜子的一阵乱响。
不一会,他脸色铁青的拿着药酒回来,弯着腰先用帕子沾掉血迹,双手搓上药酒细细帮她均上。
那动作再温柔不过,让她有被呵护的感动。
她低头看着他的金冠,感受他用指尖小心翼翼在轻按伤处,应该是想看有没有伤到骨头。
她猛然就去拉住了他的手说:“没事,我没有白受委屈,我还手了。”
赵祁慎动作一顿,想起唯独肿了脸的秀琴,险些没把后牙槽都咬碎,啐了一口:“什么东西!”
他这样,她刚才堵得满满的委屈倒散去不少,居然是露了笑来,握着他的手,用他手心的暖意暖着自己。
“你这样上朝上着就跑走了,大臣那边不用管了?”
她都伤成这样了,还管大臣?
“我爱当昏君。”
“嗯,一怒冲冠为太监。”
她还拿自己调笑,赵祁慎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心疼,坐到她身侧叹气:“倒是又能笑了,还是让太医过来给你瞧瞧,应该没伤到骨头。”
她摇摇头,拽着他手不让去,发现自己这会竟是那么贪恋他掌心的温度。
“别去,过几天就好了。今天这事不对,一是我离开后肯定就有人送了消息出去,然后我遇到快咽气的白绒。二是秀琴前来不过是眨眼的功夫,至于第三......刘皇后好像真以为是我对白绒做了什么。”
赵祁慎神色几变,带怒的面容慢慢变得郑重。
这样说来,干清宫里有内线去报了信,同时应该也向皇后宫里报了信,才能闹出那么一出戏码。
顾锦芙还在理着思绪,对比着事情前后说道:“假如刘皇后是真对白绒出事一无所知,那么她也就是被利用的了。”
左右是有人要对付她,一开始她以为是刘皇后诚心报复,但细细地想却不是。
问题出在哪里,关键点应该是秀琴身上了。
“我得审秀琴。”顾锦芙拉扯着他的手,垂眸看他修长的手指,“我其实也咽不下这口气。”
报复她是真事,但要被弄进镇刑司大牢里,她女儿身的事情就得曝光,到时她就只有一个死的下场。
现在想想是后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