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脸皮是真厚。赵祁慎懒得跟她斗这种小心眼儿,外头就禀首辅及户部尚书一应人等前来。
顾锦芙双眼一亮,说道:“看来是要给您禀账本的事情了。”
早上施的威,现在就见效了。
赵祁慎也意外首辅来得快,估计是盯着次辅,就怕次辅再给他上眼药,所以这老狐狸先来表忠一番。
不管是哪种,赵祁慎心里都在冷笑,什么也没说一抬脚就往外走。
顾锦芙忙跟上,等着看那帮老臣究竟说什么。
结果是和她猜的一样,等捧着那些账目给赵祁慎过目的时候,她居然一点期待感也没有了。
赵祁慎留下账,说了句朕知道了,就挥手让他们退下。
顾锦芙见他别的一字没说,免不得好奇觑他几眼,却见他又打开账本,在标注后宫用度的那几页来回翻看。
她凑前去,都是些给刘太后和皇后一众妃嫔的用度,什么用绸多少,添金银玉摆设多少,寻了什么珍宝。寻珍宝的那些后头还有戎衣卫的字样。
“后宫那么些妃嫔,花销大也是正常。”
说着再认真去看,发现还是些生活用度。结果才说一句,脸颊微微一疼,他有些粗粝的手指头就已经捏着她那点腮帮子肉了。
她哎哟一声,余光扫到他居然挑眉笑,随后才松的手。
顾锦芙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人怎么那么幼稚,都十九了,要及冠了,还跟小时候一样掐她的脸!
刚才没掐着,还要事后找场子。
赵祁慎不用想也知道她在心里骂自己,谁让她不知道自己心思,什么时候把她掐醒了,他就不动手了。他把账本一合,也不跟她解惑自己看什么,吩咐她磨墨批折。
虽然提了她为掌印太监,但内司监还是牛鬼蛇神都有,这些天的奏折根本就没打算派下去,都是他坐在案前一本本地看。
这一整日,几乎就没有别的事了,除了吃饭睡觉就是跟着他看折子,一直看到干清宫灯火通明。
顾锦芙终于累得在打哈欠,他扫了她几眼,放下笔:“一会有人送宵夜,你到侧殿沐浴,晚上还留我这。”
“您就不能放我回去睡个好的?在您这里,我精神紧张!”
她终于抗议,赵祁慎抿抿唇,看到她疲惫的样子,到底是将人放走了。
回到自己的屋子里,顾锦芙高兴得直接就到床上滚了两圈,然后才吩咐小太监去抬水沐浴。
她的束胸都缠快两天,勒死她了。
然而,等到都松开后,她对着铜镜又有些沮丧。
这跟她早上吃的小汤包一样的两坨肉,什么时候才能成为发得大大的馒头?!
真是这几年束的没身形了?
沮丧过后,再穿起男式的中衣时,她又觉得这样没啥不好,反正一马平川对她的身份才更有遮掩度。
这天晚上,顾锦芙梦里梦到自己出宫了,宫门口接她的是她父亲。
父亲还是记忆里的样子,下巴一撇小山羊胡子,眯着眼笑,再慈祥不过。
然而就当她飞奔过去的时候,天降两个大金盆,咣当就砸她脑袋上头。赵祁慎如神仙一般从天降到眼前,怒目相视。
他似乎要质问什么,她却被吓醒来了!
坐起身一抹额头,全是冷汗,心惊地想——
这算什么,拿人的手短么?!!
***
赵祁慎当朝立了一次威后,朝廷里再安静不过,事事都显出一种往好方向走的井井有条。
司内监里,以前围在李望身边的几乎不见了,李望每日坐在内衙门都两手清闲,一杯清茶伴一日。
顾锦芙那里跟着赵祁慎本就不清闲,再加上有内监的一些琐碎事情,倒显得她比赵祁慎这天子还要忙。
忙忙碌碌地过近半月,上回让去打探后宫事情的戎衣卫再来回禀。
她走到外边的庑廊下,那人凑到她耳边低声说:“似乎是太后生病了,这些天日日都让院判请脉,连刘皇后都在跟前。”
太后生病了?
“上回不是说可能是刘皇后不适?抬着空辇过去的。”她琢磨了一下,觉得哪里不太对。
“可能是上回刘皇后以为太后不好,受惊过度吧。”
那戎衣卫也不能肯定,后宫的事情也确实不是好打听。
顾锦芙颔首,那戎衣卫便退下继续去当差了。
正值是交接班的时候,郑元青到御前接岗问安,就看到她穿着绯红宦官袍的身影立在屋檐下。
带着些燥热的风吹得她袍摆轻扬,她似乎是在想什么,眉宇沉静,侧颜清秀有着玉一般的温润。
她似乎是察觉到有人在打量,猛然抬头,与他视线对上的时候,那沉静就成了冷漠。
郑元青当即移开视线,进了大殿,脑海里是昨天父亲的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