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为回不去,所以才感慨,也是因为现实的遗憾,才让怀念变得弥足珍贵。
后半夜风声大作。
不知是什么时辰,书辞迷迷糊糊中被紫玉给摇醒了。
她张口正要说话,后者忙把她的嘴捂住,手指紧张地示意窗外。
书辞狐疑地转头,这一看着实把她整个人都给吓清醒了。
清冷的月光将一抹高大的黑影投在窗上,两旁的树斑驳摇曳,衬得这幅画面愈加鬼气森森。
真的有人?!
不应该啊,那暗卫为何没发觉?
这么说就是有鬼了?
两人视线交换,挤眉弄眼,无声中用眼神大战了几百回合后,书辞也不知哪儿来的胆子,光着脚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反正附近有暗卫,她打算来个出其不意,于是深吸了口气,砰的一下就把窗户推开。
对方大约没想到她此刻还醒着,饶是速度极快,也避之不及,仍有道影子一闪而过。书辞刚在吃惊发愣,就听见背后的紫玉“哇”一声尖叫起来。
叫声这种东西,有时候与狗叫有异曲同工之妙,一旦有人开了头,剩下的也都会跟着不明真相起哄。
所以不知怎么的,紫玉一叫,她也跟着叫,两串尖锐高亢的音直冲云霄,满树沉睡的鸟齐齐张开翅膀四散开去。
站在枝桠上的晏寻险些被这声音给惊得摔下来,幸而下盘够稳。
不多时,便见到后门打开,两道人影飞奔了出去。
他心里顿生愧疚,随后又感到无奈……
*
冬夜好眠,沈怿难得睡得沉,大半夜的被一阵催命似的敲门声吵醒,他翻身而起,预备着来者若敢说一句何人有事找自己之类的废话就一掌劈死他。
“说!”他不耐烦。
管事咽了口唾沫,“王爷,言姑娘有事找您。”
沈怿:“……”
他把一肚子气瞬间都咽了回去,反而急匆匆地,略带紧张地推开门往外走。
书辞正在暖阁坐着,一头黑发全披在了肩上,微微有些凌乱,周身只罩了件外袍,一脸惊魂未定的模样。
沈怿看到她的那一刻,整个心都开始高高的往上悬,脑中闪过无数种可能,面色当即一片铁青。
“怎么了?”
书辞踩着一只鞋子蹦蹦跳跳地过来,沈怿忙伸手扶住她。
“我跟你说……我们家闹鬼了。”她揪着他的衣摆,一听是这事,沈怿松了口气,兴致不高,只低头去替她将衣衫掩好。
“是真的,我亲眼所见。”
书辞顾不上许多,双目盯着他,一本正经地讲述了今晚包括这段时间的经历。
“我琢磨着这事不对,倘若是个人,早就冲我们下手了,何至于每天装神弄鬼的。而且你的侍卫们也没发觉,他行动快如风,身姿敏捷,如同幽灵一般,那不是鬼还是什么?我见得非常清楚,那身形和我爹真的挺像,或许……诶,你有在听我讲么?”
沈怿抬起眼皮,薄责道:“所以,你就为了这事儿连夜跑了一条街到王府来找我?”
“……”她不自在地嗯了一声。
“我早说什么来着?”沈怿凉凉地瞥她,“让你从那儿搬走,你非得要留下,现在知道怕了?”
书辞自知理亏,只好拿手去捏额前的碎发,小声嘀咕:“我也没料到会这样。”
门边立着的紫玉跟她相比也好不到哪儿去,高远拿手指戳她胳膊,“你瞧瞧你,还照顾你家小姐呢,不拉着她就算了,居然跟她一起大半夜在街上瞎跑,出了事你负得起责么?”
紫玉压低嗓音反驳:“那还不是你们的侍卫办事不利,否则怎么会出这种岔子?”
“谁知道会不会是你俩看错了……”
“不可能,四只眼睛呢!”
书辞出门前披了件衣衫,相比之下她仅一件里衣,尤显单薄。
“那你张口叫人啊,跑什么。”高远一面说,一面却将自己的袍子脱了下来给她披上。
看书辞这一身狼狈,沈怿也责问不下去了,只轻叹了声,把她手牵着,“算了,先去洗洗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讲。”
“嗯……”
两人走没几步,沈怿才意识到她光着脚,头低下去就瞧见踩在地板上的裸足,白皙的肌肤上俨然有不少抆伤。
他皱了皱眉,视线往旁边一瞥,高远正盯着这处发呆出神,霎时意识到他眼神不对,立马猛地转身避开。
沈怿这才冷冷收回视线,弯了腰去抱书辞。
管事很有眼色地让开道,并叫下人准备好热水和干净的被子。
一路上只看见丫鬟们忙忙碌碌,书辞在沈怿的臂弯间抬起头,然后又缩了回去,颇有几分惭愧,都怪自己深夜造访,害得人家也没法子好好休息。
进了卧房,沈怿将她放到床上,扯过被子严严实实地盖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