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卫耿直地笑了笑:“我顶多给你带路,不能给你传话。”
“……”
不得不对他这种看好戏的行为产生鄙夷。
两个人面面相觑。
那护卫突然又说话了:“要不,我给姑娘你带个路?偏厅院里,总有能传话的人。”
书辞犹豫了一下,朝言书月竖起食指:“我只去看一眼,人家若是不肯帮忙,我也没办法。”
她点点头,当下就说:“我和你一起去。”
“别了,又不是人多势众。”书辞不放心地看着她,“你在这儿等着,最好哪儿也别去。”
“哦……”
护卫见状,有礼的给她让了让:“姑娘,请吧。”
他在前面领路,书辞在后面跟着,出了小茶房,左拐右拐。
下了回廊,没走多久便看到那个所谓的偏厅,隔得老远瞧不真切,只见大门敞开着,门外连个听差的下人都没有,空无一人。
她觉得奇怪,刚转身想去问那护卫,一回头,竟没了人影。
“这溜得也太快了吧……”
心下有种受欺骗的错觉,书辞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只得在门外小心翼翼地探头往屋里看。
正对着就是一张案几,上面摆着笔墨砚台,另有一本摊开的书,室内竟空荡荡的,不见有人,她愈发狐疑地伸长脑袋张望。
沈怿从垂花门进来,一抬头便看见书辞扒在那儿瞧得很认真,心中不由好奇,于是走到她身后,也跟着她一块望。
将室内一桌一椅都研究了一遍,站了半晌没瞧出个所以然,他不禁问:“你在看什么?”
书辞顺嘴回答:“我在看王爷……”大概是本能感觉不对劲,她一转身,对上沈怿,说时迟那时快,周身的汗毛集体竖了起来。
“王爷!”
书辞下意识几步往后退,结果后脑勺猛地撞到背后的柱子,砰一声脆响,当下疼得她倒抽了口凉气。
饶是被磕得眼冒金星,书辞还没忘礼数,规规矩矩给他行了一礼。
“见过王爷。”
沈怿挑着眉淡淡道:“言则的女儿?”
她应了个是,又莫名地抬起头:“您怎么知道?”话音正落,瞥见他眼底不太友善的神色,书辞急忙改口:“我是说,王爷您慧眼如炬,料事如神,真是一猜就中。”
沈怿收回视线,只似笑非笑地哼了一声,抬脚跨进门,“进来吧。”
这声轻哼传入耳中甚是熟悉,像在什么地方听过一般,不过抬眼一见是肃王爷,书辞也就没往心里去,埋头紧跟上前。
那边的沈怿才哼完便觉后悔,但哼都哼了为时已晚,只好又清了几回嗓子,撩袍若无其事地在案前坐下。
他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迎头第一句话就是:“怎么,你很怕我么?”
这语调轻飘飘的,书辞当即毛骨悚然,赶紧说不是。
“不是?”沈怿放下杯子,手指慢条斯理地在桌上敲,“我也不是头一回见你了,上次你吓成那样,这次还吓成那样。本王长得就那么可怕?”
眼看他连本王都端出来了,书辞脱口便道:“当然不是,王爷您器宇轩昂,一表人才,怎么能说可怕呢。民女虽在闺阁对王爷您也是钦佩不已,乍然一见,只觉您气度不凡,光芒万丈,民女……是被您那股威严之气给镇住的。”她一本正经地解释,“所以这不能叫吓。”
沈怿听得有点玄乎,皱眉道:“我光芒万丈?”
“……就是皇族的气势。”
大概对这个解释勉强满意,沈怿终于不再追问下去,掀开茶盖吹了吹,“说吧,找我何事?”
书辞总算松了口气,将想好的说辞一五一十的告诉他,其中把温明的企图稍微美化了一下,只说是顺天府办案,苦于身份低微不敢贸然打扰,于是想让言则来探探口风,可惜言则今天又偏巧不在,自己只能代父上阵,还内心极为惶恐,讲得句句恳切,字字动人,一番话下来不带卡的,连沈怿都不得不佩服她的好口才。
“所以,你想我帮忙?”他茶水正好喝完,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这贼大可以由我王府的侍卫来抓,我为什么一定要用你的姐夫?”
“王爷日理万机……”
沈怿摆了摆手打断:“你错了,日理万机的当今圣上,我很闲。”
深感和这个人说话真是太累了,书辞另换了个词:“王爷贵为皇亲国戚,这等小事岂敢麻烦您呢。而且,您抓了贼到头来不还是得交给衙门么?与其兜兜转转这么麻烦,不如让他们替您分分忧,这也是他们分内之事。”
“有点道理。”沈怿像是被她说服了,随意道,“行,那你打算让本王如何做?”
“这就容易了,您随便传出点风声,出门赴个宴,再将府内的守卫撤去一些。”她星目泛光,成竹在胸,“好引蛇出洞。”
*
事情进展得比想象中要顺利。
当天下午,温明和他手下的几个捕快兄弟便得到了王爷批准,进王府筹备埋伏。
过了没两天,家住城北居贤坊的礼部尚书汪康时在府上大摆筵席,邀请朝中众臣前去饮酒赏花,难得的是,肃王爷居然也赏脸欣然前往。
他的面子可不是谁都肯给的,众人战战兢兢的同时也倍感荣幸。
然而沈怿进门落座后,意思意思喝了两杯就离席告辞了。
汪康时那边还举着酒壶准备倒,手停在半空,一肚子的话没来得及说他人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