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侍女茫然无措,也答不上来,高远见状赶紧把她先拉下去。
沈怿抖了抖袖摆,抬脚往卧房走。
抄手游廊上点灯的丫鬟见他路过,恭恭敬敬地提灯立在旁边。
巡夜的侍卫背脊挺得笔直,手摁在佩剑上,目不斜视。
他的府邸太安静了,一向如此。从前没觉得有什么,不知为何,今夜突然发觉四周有点空,冷冷清清的。
天色还早,沈怿独坐在桌边,隔着几堵墙尚能听到街市上繁杂的说话声,锣鼓喧天。
他摆弄着那个药囊,眉峰微颦,全神贯注地不知是在思索什么。
待夜空再一次绽放烟花时,沈怿忽然起身,信手将放在角落里的面具取了出来。
*
“您家的茶叶都在这儿了,您看看数量对不对。”
书辞核对完了账目,点头将银钱给他,“辛苦了,这时候还来跑一趟。”
送茶的老汉接过钱笑道:“不辛苦不辛苦,应该的。”说完,又问她:“二姑娘今天不出去看花灯么?灯市上热闹得很呐。”
书辞牵了牵嘴角,无奈地一笑:“不去了,我不喜欢看花灯。”
老汉颇有些遗憾地长长哦了声:“这样啊……那我先走了。”
“嗯,您慢走。”
把大门关上,书辞蔫头耷脑地回到小院中。
刘婶正从厨房出来,见了她礼貌地笑笑:“二小姐。”
书辞礼节地问:“刘婶,回家啊?”
她笑着说是,“灶上给您留了糯米糕的,您夜里若是饿了可以吃点。”
“好,谢谢。”
刘婶这一走,宅子里就真的只剩她一个人了。
书辞百无聊赖地来回踱步,四周不时有烟火升空,她仰头看不清晰,索性推开后门,在台阶上坐下。
火树银花,连胡同的石墙也映照出淡淡的灯光来,上面有斑驳的痕迹。
她抱着膝盖,头轻轻靠在墙上。
小巷里有小孩子嘻嘻笑笑跑过去,明媚的花灯从她眼前一闪而过,一切宁静安和。
小的时候,弟弟和书月也是这样,在门前的空地上骑竹马,她一个人坐在小院里,一边打络子一边看他们。
一只野猫蹭到她身下,撒娇似的拱了拱她的手。
书辞于是顺手将它搂过来,漫不经心地抚摸。
夜风清冷地从东刮向西,一缕悠长的影子投射在脚边,一点一点靠近。她回过神来,顺着影子抬起头——
那张银色的面具,在身后繁华似锦的街市下显得格外突兀,又分外和谐,好像他本来就应该站在这里似的。
书辞愣了一阵,转而淡笑:“是你啊。”
第十二章
沈怿显得比她还意外。
“你在干什么?”
书辞又把头靠回墙上,有气没力地说道:“看星星。”
“看星星?”他走上前,索性也在她身旁坐下,“今天上元,你不出去看灯,在这儿看星星?”
“怎么,不行吗?”书辞睇了他一眼,“我一会儿还要对月吟诗呢。”
沈怿不冷不淡地轻笑了一声,“你还会吟诗?”
“那当然,说出来怕吓到你。”她哼道,“我弟弟的课业,多少是我帮他写的,连先生都夸我的诗自成一派,格高韵远,考状元都不成问题。”
没理会她这席扯淡的话,沈怿朝身后的小院看了看,“一个人在家?你爹娘呢?”
“出去了。”书辞心烦意乱,“出去看花灯了。”
“你不去?”
书辞低下头,神色落寞地玩衣带,“我娘让我看家。”
闻言,他若有所思地颔首。
头回在她家时就已经留意到,言家夫人对她的确有些偏见,也许是因为女孩儿的身份,在民间大部分人眼里都不如男孩儿金贵。
“你娘更喜欢儿子?”
“不知道,大概是吧。”
“那你姐姐,怎么没说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