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节(1 / 2)

霍璟再次停下脚步,四周早已看不见巍峨的冰川,漫天纷飞的大雪风卷残云,视线所及之处模糊一片,她喊了一声:“佐膺!”

没有人应声,整个人世界仿若只余下她一人,一种孤独的恐惧啃噬着她最后的意志,她身体微微晃了一下,所有的坚持都已经濒临极限,然而当她再次抬头之际,却恍惚看见,那片厚重的云层似乎触手可及!

她的瞳孔渐渐放大,眼眸中的浅光闪着希冀,她伸手扯下自己的背包丢在冰柱上,抽出腰间仅剩的匕首插入冰壁当冰镐用,痛苦地咬牙攀爬。

佐膺的不远处出现一个身影,他朝他逼近几步而后突然停住,看见那个人是大胡子,大胡子也警惕地看着他,一种无声的较量在两人之间蔓延。

却在此时头顶传来一阵轰隆声,佐膺抬头看去,雪崩近在眼前,他松掉手身体向着侧面一跃而去,耳边响起一声惨叫!

不知道过了多久,佐膺用冰镐刨开积雪,短短时间,才滚落下的冰雪再次变硬,他听见一个微弱的呼救声就在他不远处。

他顺着声音爬了过去,贴着雪地听了听,而后抄起冰镐把雪地下的干猴救了出来!

干猴受了重伤,坐在冰地里呼吸微弱,他蹲下身问他:“你怎么样了?”

干猴摇摇头说不出一句话。

佐膺把背包里的热水拿出来递到他面前问他:“有没有看到郑媛?”

干猴摇摇头,又点点头,随后指着某处,佐膺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刚准备往上爬,忽然又回过头对他说:“坚持,兄弟!”

干猴拿着温热的水送到唇边手指不停发抖。

佐膺朝着干猴指的地方爬了一会便感觉不太对劲,所到之处没有攀爬的痕迹,他迅速调整方向在苍茫的冰川上寻找霍璟的身影,整颗心忐忑不安!

霍璟明明看着那团巨大的云层就在头顶,那种想穿云裂石的迫切,让她体内残存的潜力爆发了出来,只是无论她如何攀爬,那团云层始终盘旋在头顶不远处,却怎么也触碰不到!

她一路焦急地喊着佐膺的名字,也始终没有任何人回应她。

好不容易爬上一块冰石,地势趋于平缓,大雪逐渐变成细小的冰刀子,打在脸上身上疼得人睁不开眼睛,霍璟倒在犬牙交错的冰石之上,她要在这里等佐膺,她相信佐膺一定也能上来的,他们要一起穿过这片云层!一定能穿过这片云层!

然而短短几分钟她的身体越来越冷,却在此时看见脚下有人朝她爬来!

她顿时大喜,唤道:“佐膺!是你吗?”

那人没有出声,只是身体的形状越来越清晰,霍璟激动地蹲下身朝他伸出手,忽然冰雪之下一双男人的手伸了上来。

霍璟紧紧握住,不过两秒之间,她突然感觉不对劲,这不是佐膺的手,她刚想松开,那人却紧紧抓住她,身体向上一蹬跃上了冰石。

霍璟看清了眼前的人,竟然是那个外国人汉斯!

她猛然退后一步,身体倒在冰石上,汉斯嘴角透着瘆人的光死死盯着霍璟,忽然说道:“又见面了。”

他说着标准的中文,脸上的阴冷让霍璟不寒而栗。

霍璟握紧匕首对着他:“你要干嘛?”

汉斯的眼神移向霍璟的手上,有些诧异:“这个东西居然在你手上!”

霍璟缓缓从冰石上爬站起来,汉斯眼里浮上深深的仇恨:“我要你的命。”

霍璟还没反应过来,一道黑影突然从侧面压了过来,立在她面前,她失声喊道:“佐膺!!!”

佐膺手臂向后将她护在自己身后,随后立起身子朝汉斯迈近一步,咄咄地看着他忽然说道:“猜猜我是谁?”

汉斯盯着他的脸,深藏的眼光里全是不动声色地审视。

佐膺忽然扯掉了自己脸上的面皮,顿时露出他本来的面貌,目光凄冷地说:“我是佐膺!”

汉斯的双眼徒然睁大,从头到脚不可置信地打量着他。

霍璟站在佐膺身后看着汉斯的表情,声音颤抖地说:“他就是…”

佐膺再次朝汉斯逼近一步,声音里透着复杂的情绪:“我不管你因为什么原因想要她命,她是我妻子,我不会让你动她!”

霍璟看见佐膺脚边滴下几滴鲜红的血,她的心猛然一沉刚想朝佐膺走去。

汉斯唇角浮现出一抹嘲弄,手臂缓缓伸到腰后,眨眼之间,他掏出手。枪就对着佐膺。

“砰”得一声,天地震动,霍璟的尖叫,佐膺的闷哼,汉斯的恨意,全都凝结在这冰石之上。

佐膺低下头看着胸口的窟窿不可置信地抬头盯着汉斯,眼里的光渐渐暗淡,盛满了悲痛,他忽然就笑了,笑得无比凄凉,声音沙哑地说:“虎毒尚且不食子,我终于知道你当初为什么会丢下我们母子,是我痴心妄想!”

汉斯再次举起枪对着霍璟,佐膺身体一跃堵住枪口,又一发子弹埋进他的身体,他死死抱住汉斯对霍璟吼道:“快走!”

“不!”声嘶力竭的声音穿透云层,霍璟的心脏像被人生生剜掉,悲痛欲绝!

佐膺侧过身子,此时霍璟才看见,他的腹部插着一根冰锥,早在雪崩之时他的命数已经到了头。

汉斯又朝佐膺开了一枪,却如何也摆脱不掉佐膺的束缚,他眼里透着狠光牢牢注视着他,声音里透着不容置喙的命令:“走!替我活着,照顾云烟和…”

又是一声枪响,头顶巨大的云层透出细小的裂缝,一道幽亮的光倾泻而下,一瞬间,雪停了,风止了。

汉斯向上一看,神情癫狂,疯狂的想要甩开佐膺的钳制,佐膺的意识在一点点消散,却用尽最后的力气对霍璟说:“阿秋拉尕…”

霍璟的身体机械地转过身,她手掌早已脱掉了一层皮肉,血肉模糊,麻木地扒着寒冷的冰柱,渺小的身体像万物中的蝼蚁,在万丈冰川之间缓缓移动,终于,头顶沁入一束圣洁的白光,她环顾四周,模糊的云层像轻纱拂过她的身边,流云奔涌,飘忽磅礴。

她向脚下望去,那道裂开的云层正在逐渐合拢,佐膺将汉斯压在身下,一阵激烈的子弹射穿他的身体。

天地之间,万物俱灭。

圣洁的光覆盖上整片云层,然,在她眼里不过一片血色,如何也照不进她的心底。

他说“你答应我回去替我生个孩子的,我不许你食言!”

她没有食言,他却失了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