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兰开怀一笑,伸出手指与他拉了勾,道:“好啊,一言为定。”
智允回去后,慕容泽便阴沉了一张脸,一连让若兰练了两个时辰的剑,直到若兰气喘吁吁筋疲力尽地拖着剑歪在游廊上的美人榻上,他都没有喊下停。
若兰用手扇着风,有气无力地说:“师父,你这是要累死我啊。”
慕容泽偶然听说智允有“试问大丈夫抱三块金砖又何妨”直言要娶若兰为妻的言辞,早就对此事心存芥蒂。如今见二人这么亲密无间,心中便有些惴惴。虽说他们之间年岁有差,但是也只有五六岁而已,若他日智允长成风流俊俏的少年郎,又时常与她相处,日久最易生情,难保若兰不会动心。
思及此处,不由得心下一沉。
“成天只惦记着玩乐,不思进取,还学什么剑法,不如跟小儿一处玩闹去吧。”
没来由的一顿痛骂,若兰心里很不是滋味,思虑再三也不知因何原因惹得他不痛快,只好站起身拉了拉他的袍袖,佯装撒娇道:“师父,我知道错了,我以后用心练剑便是。”
“再练一个时辰的剑,明日我要检查,若无半点精进以后就莫要再叫我师父。”慕容泽一甩袍袖便阔步离去,留下一脸疑惑的若兰无奈地吐了吐舌。
第30章 践行
慕容泽不日便要离开扬州返回汴京,因着林昱要上京赶考,便与之约好同行。
这日,慕容泽坐在凉亭中独饮,有丫鬟过来福身传话:“慕容公子,大人今晚在前厅设宴为您践行,请您到时赏脸前去。”
慕容泽摆手示意丫鬟退下,然后自酌自饮了几杯酒。立在一旁的高兴小心道:“主子,您一向不与他们一道用膳的,要不要奴才过去传个话,推辞掉这个践行宴。”
院中有片树叶扑簌落下,转眼已是深秋。慕容泽想起刚来林府之时,林正清问他是否按照宫中的膳食为他安排,他说:“父皇曾南下扬州,数次称赞江南菜色极好,本宫记忆犹深。林知府就备些江南之地的特色菜肴吧。”
林知府请了扬州城里有名的大厨为他张罗了一大桌子菜,色泽鲜亮,造型讲究。他看着新鲜夹了一着精肉,只觉咸中带甜,味道甚怪,几番挣扎才咽下去。稍后他又夹了一扇贝肉,入口咸腥诡异,害他差点吐出来。
他耐心告罄,本想拂袖离去,但碍于林知府在一旁巴巴地陪着小心,只得悬着筷子在桌上寻着可下口的菜,忽然他看见一道菜蔬白亮细嫩,便问道:“这是什么菜?”
林知府回道:“此乃菰笋,又名茭白,生长在水田里,其茎可食,其种名为菰米或雕胡,为六谷之一,此菜只以热油烹之,便名油焖茭白。”
他听着兴起,就夹了一筷子菜入口,但其味寡淡腥甜,难以下咽。他深蹙着眉头强忍着没有掀翻桌子一走了之。
立在一旁的高兴觉出端倪,便清咳一声,道:“我家主子用膳一贯不喜人在一旁看着,林大人还请回避。”
林正清退下后,他一掌拍在桌上,震得瓷碗颤颤作响,愤然道:“小兴子,这桌子菜赏于你了。”
他自小在宫中长大,所食皆为北方菜式,口味也甚是挑剔。北方菜咸甜分明,酥烂香脆,明亮芡实,型糙却味道醇浓。他那日所食南方菜虽造型精致却味同嚼蜡,一点也吃不惯。自那日后,他便不在林府吃饭。一次,他亲眼见若兰姐妹娴熟挑针拆蟹,蘸醋吃完蟹肉,所剩残骸仍能拼成个完整躯壳,深感饮食之精细,技艺之高超,从此对南方菜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他将酒杯放下,对高兴道:“罢了,还是不要拂了林知府的面子了。”
晚上,众人在前厅热闹地坐了一桌,二夫人禁足之令虽被解除,却并未被应允入席。侍女鱼贯而入,将烧制好的菜肴摆在桌上,又添上好酒,林正清执起酒杯,向慕容泽道:“公子启程在即,林某在此祝公子一路顺风。”
“多谢大人。”慕容泽端起酒杯与众人一道饮了,却多时不动筷子,坐在他身侧的林昱不经意向若宁道:“听说今晚的菜全是你与若兰下厨炮制,辛苦娘子了。”
若宁停下筷子微笑道:“慕容公子乃府上贵客,平时又与夫君交情甚笃,若宁只不过烧些粗制农家小菜,不足挂齿,还望慕容公子不要嫌弃才是。”言罢若宁也执起酒杯:“慕容公子,请。”
慕容泽饮了酒,抓起筷子在桌上左右逡巡,坐在他另一侧的若兰指着面前的一盘菜对他说:“慕容公子,您尝尝这个清炒虾仁,这是我跟阿姐学着做的。”原本是林正清坐在他身侧的,是林昱让若兰坐在一旁为他斟酒布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