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答的有礼有节,并无半点轻佻怠慢之处,但薛明岚不知怎的,莫名的对他心生不喜,比她身边这位极有可能成为她夫君的费无策还不喜。
也许正是因为他那双状似平静淡然的眸子,不知为何,他看她的时候,她竟觉察出那眼神深处的侵略性和占有欲。
“我与二公子要在这里乘凉,这里不需要你,你下去吧。”
“是。”那人再次行礼。
‘嘎吱’一声!薛明岚行走间竟踩到了一块松动的木板,只见轻呼一声,身子一歪,就要往地上倒去。
突然,一只温热有力的大掌握住了她的柔夷,把人给扶了起来。
堂堂公主险些出了大丑,薛明岚脸上羞红一片,正要开口感谢费无策,抬头却楞住了。
扶她的人竟然不是费无策?而是刚才那个无礼之徒!
她连谢都忘了说,就转向了一旁的费无策,“二公子,咱们这就回去吧!我父皇国事在身,晚些时候便会启程回去,你我不宜单独在外太久。”
费无策此时脸色怪异的很,像是被什么憋的很难受的样子。
“好,那便听公主的吧。”
薛明岚昂首阔步的走在前面,费无策在她后面还不忘了回头冲他所谓的堂兄挤弄了下眉眼。
二人走远了,一个管事模样的人才走上前来,“二公子,小的这边要怎么回复老爷?”
费无策想起了刚才薛明岚羞恼的模样,破天荒的掀起了嘴角,“就说我同意这门亲,其余的但凭父亲做主。”
刚才他让无行假扮自己相看,他则躲在隔断后面,待确认了薛明岚果然是当年那惊鸿一瞥难以忘怀之人,他就再也按捺不住自己了。
及至在静心亭细看佳人,更是将这颗有些躁动的心定了下来。
千年枯井,一旦生波,便是洪流。
只是,她好像对他颇为不喜。
费无策心底叹了口气,以后,她只怕会更不喜自己。
楚国屯兵边境,虎视眈眈,留给齐国君的时间不多了,既然费家同意结亲,大婚的日子当然是越快越好。最后齐国君做主,选了个最近的吉日,就在十天之后。
国家生死存亡之际,一个公主的婚礼准备时间也不过才十天而已,竟仓促的还赶不上普通人家。
边境,将军大帐内,宁长林一剑抵在了传信的家仆脖子上,颤抖的厉声说道:“你把刚才的话说清楚!公主的婚事岂由你诽谤?”
家仆是宁家老人儿了,听闻此事对自家公子一片心疼。
不顾脖子上的剑,哭着又磕了一个头,“公子啊,是真的!不信您派人回去问问就知道了,十六就是公主下嫁之时。”
宁长林松了剑,满心的不相信,“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与岚儿青梅竹马,过了年就打算请皇上赐婚,不可能的……”
说着就要冲出大帐策马回京问个明白!
在门口却被两个老仆带来的侍卫给拦住了,侍卫是宁家家主的人,只听从家主的命令。
“公子,老爷知您得到消息必然肝肠寸断痛不可遏,特命老奴带一封亲笔信给您,您一定要看!”
宁长林一目十行的看完了信,双目失神,任由信纸飘到了地上。
突然心内传来一阵绞痛,他一手死死的捂住心脏的位置,摇摇欲坠。
老仆和侍卫心惊不已,纷纷上前,“公子!”
“长林遵命……”宁长林艰难的吐出这一句,就急火攻心,如一座大山般倒下了。
他不想醒来,再也不想醒来,祖父和父亲严命他不得起反叛之心,无论如何必须要效忠于齐国君,这是他们宁家欠薛家的!当年在战乱中,国君的父亲就是为了救祖父而死的。
只要祖父还在一天,他宁家就永远不能叛变!
婚礼准备期间,薛明岚被齐国君派人严密的看管起来,禁止她与宁长林的一切通信。
其实他大可不必如此,薛明岚虽然被娇宠惯了,但此事非同小可,自从她点头答应了父皇,她便明白,宁长林这三个字,永远只能活在她的心底了。
既然决定不可更改,再去与他联系,便无异于同时在二人伤口上撒盐。
这辈子,就算是她负了他吧。
很快就到了薛明岚和费无策大婚的日子。虽然时间仓促,但到底是齐国君的掌上明珠出嫁,可谓声势浩大。
加上费家乃名门望族,是把薛明岚当正经儿媳妇娶进门的,一切婚礼上的细节都力求做到尽善尽美。
薛家一共三个儿子,长子薛无言早已成婚,如今儿子都已经三岁了,娶的是同样出身世族的王氏。
费家从未希望娶一位公主回来,对他们这种门第而言,公主的身份可能还及不上王氏,并且,娶了公主,就相当于娶回了麻烦。
可谁叫二儿子点头了呢?
这个儿子从小就与旁人不同,今年都二十二了,还是孑然一身,无数人登门为他说过亲,他都兴趣缺缺,不知这回是怎么了?最不该娶回家的,反倒令他点了头。
要说他是好色之徒,相中了薛明岚的美貌,费家二老是不信的,他那张不苟言笑的脸与色字压根就不沾边啊。
恐怕整个费家唯有费无行参透了些许真相,二哥他恐怕真是个好色的!
大喜的日子,一身的大红喜袍为费无策这样清冷如玉的人也增添了几分‘人’的气息,他被父母威胁着,在数桌重要客人面前亮过相,便带着满身的酒气进了新房。
那仙子一般的人此时正端坐在床上,笼罩在一团红色里。也许是酒水的作用,或是喜色惑乱人心,费无策放下了所有的防备,只想着早一刻见到那令人朝思夜想的娇颜。
轻轻的掀起红盖头,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