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2 / 2)

纪岐心里忍不住想:有这么怕冷吗?

他记得何繁。没想到当年留花宴上的小姑娘,居然也长到这么大了。

念头也只是一转而过,在何繁看见他之前,他就已经转身离开了。梅林错落,小道也分出许多枝杈来一样,纪岐看路时不上心,一时间居然没找到原路返回的方法。

没一会儿就和同样在瞎转的何繁正面相遇。

都是好记性的人,何繁先憋不住笑了,问他:“你来寺中求什么?”何繁指着他手里的东西,“也求姻缘?”

看她眼睛瞪得圆圆的,纪岐有意逗她一下:“我不能来求姻缘吗?”

何繁不好意思地抿抿嘴,“自然能的。”她抬起一只手,在面前晃了晃,细细白白的指尖也勾着一只小小的红布包。看了眼纪岐,眼中的意思是她并不是在嘲笑他,也是和他一样被逼着拿着这姻缘符,才顺口问他一句。

她看着手上的东西,又说:“听说这东西很灵呢!”

纪岐自从毁了容貌,少有女子敢和他搭话。何繁也听到了外头的传言,几乎要把他的脸妖魔化,说得要多恐怖有多恐怖。但这时候她看过去,其实也只是道疤痕而已。

纪岐能感受到何繁的目光在他脸上划过,又很自然地重新直视他的眼睛。时隔四年,他又看到了这个小姑娘柔软得像水一样的眼神,笑一笑水波都在荡漾。

原来看着傻,现在倒懂得藏住傻气了。想到当年的事,也不知道她这几年是不是认真背诗了?

刘缜手下的暗探不明白自家主子为什么一直留心着何家二小姐。

但还是恭恭敬敬地汇报了今日的情况。包括何繁在南源寺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说了什么话。南阳侯爷纪岐身手很好,他不敢凑近,所以两个人当时对话的内容并不清楚。

刘缜听过后心想:刘项如果做了皇帝,纪岐辅佐他有功,当然仕途平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并非不可能。所以何繁等了这么久不嫁人,是要嫁去南阳侯府,嫁给纪岐吗?他耿耿于怀的,只是当初何繁的利用。

毕竟她的登天梯,纪岐也能做。

第34章 白月光重生12

好感度:——

厌恶度:70/100

何繁听见脑海里进度条的响声,也不知道刘缜又在脑补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了。怕是在刘缜心里,自己当初那些示好,全都变成了她心机深沉的表现。这样很好,以后的厌恶度刷起来全要靠他强大的联想能力了。

何繁能戳中这一点,找到这样省时省力的办法,还是因为她知道刘缜此生最厌恶被人利用,尤其厌恶别人踩着他往上爬。他从一出生起就活在利用中。他生母是曾是宫中的贵妃,本来身份低微,是算计了梁康帝才怀了孩子生下他,后来更是借着他在后宫中多次陷害其他妃嫔。

而长大后,梁康帝也只把他当作很好掌控的听话皇子,他做得再好,也永远比不上皇兄刘项。

刘缜本来就对她足够厌恶,再加上她的所作所为,自然厌恶度要成倍增长。但她有些头疼,厌恶度能到百分之七十,已经算是极限。刘缜与她并无更深的纠葛,无杀父之仇也无夺妻之恨,刷到百分之百并不容易。

正思考着,她所乘的马车突然重重一顿,车身不受控制地向下沉了一下。很快被车夫隔着帘子告知:“是车轮被陷住了。”

下车后发现车轮下陷很严重,一时半会儿怕是弄不出来。他们才离开南源寺不远,步行折返可行,山路却不大好走。

但外面冰天雪地的,总不能一直在这里等着。李娴抱着手炉正一筹莫展时,看到不远处南阳侯府的马车也跟着停在了道边。

南阳侯府的马车本来是跟在她们马车后面的,见她们突然停了下来,就派了车夫过来查探情况。知道是马车出了问题,老夫人就邀请李娴和何繁到他们车上暂避严寒。

这样一来,纪岐就不好呆在马车里了,他先下了车。

何繁和他错身而过时,纪岐忍不住看了她一眼。她也侧过头看他,认真向他道谢。她刚刚在马车下站了一会儿,脸被风吹得有些泛红,黑黑的眉毛上挂着风里夹着的小小雪花。

他袖间的手指动了一下。

坐上车后,南阳侯夫人拉着李娴说得很开心。

而何繁心不在焉地坐在软垫上,动作很小很慢地蹭到窗口。她轻轻撩开车帘一角,看到纪岐站在车边,他似乎是极不怕冷的,垂手站着,离她很近。

她清清嗓子,小声问他:“你冷不冷?”说着就把手里的暖炉递出来。纪岐听到她的声音,向这里靠近了两步。

马车很高,但他个子更高,与坐在窗边的何繁视线相齐。何繁把手伸出帘子,手上手炉小小的,但也盖住了她大半个掌心。

他轻笑一声,从她手里接过暖炉。那笑声像是个小刷子,因为微侧着脸,脸上的疤也看不分明,连身上从战场带下来的凛然气势也被柔化了。风雪之中,白茫茫的天地间,他这样一笑,就像是冰雪里破云而出的阳光。

——

何涴说不出自己这四年,过得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想象和现实总归有落差,刘缜对她也足够体贴,她应当知足了。府中无侧妃,只三位妾侍常年呆在后宅,都是老实本分的性格,存在感很弱。

但她总隐隐觉得刘缜对她像是隔了一层,当初她主动示好,也是感受到刘缜待她有不同,再加上重生前的所见所闻,更觉得刘缜会是她最好的归宿。果然刘缜为她求来赐婚的圣旨,她如愿嫁给了他。

他近来似乎很忙,常常要到入夜时才回到房中圣上看着还算康健,哪料几日前刚一病就十分严重,京中多了些紧张的气氛。她也有点莫名的不安,这种情绪持续了今日,该就寝时睡意还是来得很迟。

刘缜出府办事,她就索性在房里等他回来,一手撑着额头,坐在桌边看书,也不知道看了多久才听到院子里传来响动,立刻起身开门,走出屋子时正好看到刘缜披着一件黑色的披风,穿过夜色越走越近。

檐上悬着灯,在寒风里轻轻摇摆。何涴等在门边,看到刘缜依旧是那样清冷寡淡的神色,靠近她时面色才稍暖。离得这么近,高大的身影笼过来,手压在她薄薄的肩头,声音又低又温柔:“在这里站着做什么?怎么也不加件衣服?”

她仰头看他,目光与他相接。只看到他眼底坦荡,再次在心底默默肯定他对她的确很好。就有些怪自己想太多,贴近他手臂轻轻搭在他腰侧,小声说:“我一直在等你。”

刘缜用手轻轻抚了下她的头发,说:“你去睡吧。我只是想来和你说一声,马上还要去书房。”

何涴想问他要去做什么,又怕是她不该问的,就忍住了没开口。等他往书房走了,想了想还是让厨房做了份宵夜送过来,她拎着也去了书房。

在书房门口徘徊了一会儿,还是敲响了门。刘缜一开门就看到门口站着的她手里提着食盒,听她有些犹豫地说:“我能进去吗?”

他顿了下,侧身,“当然能。”

他让何涴呆在了书房陪他,也由着何涴四处翻看。何涴不想打扰他,四处打量着,从书架上拿了书来翻。手背挨到架子上摆放的摆件,那东西本来上面盖了红布,她碰落了才看到下面原来是个小小的土陶人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