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1 / 2)

他比她高很多,看她半低着脑袋很心虚的样子,心里一笑。这么傻,和别人凑对也是耽误别人。他本就不在乎输赢,也就随意了。而且她认错了人,也就意味着还有一对男女手中的诗句是合不上的,种种原因之下,那一对男女也没有声张,就是说也同样不在意错配。

把花笺折了握在手里,纪岐问她:“你有什么比较擅长的吗?”

何繁来参加宴会之前,就生怕碰上那些有名的文采出众的公子。人人都倾向于选择拿手的东西,她一个半吊子古人,若是要她来唱和诗词,非得笑掉场上人的大牙不可。

她连忙抬起头,举手说明:“我会画画!”

纪岐就点点头:“我也就字还能看,你画我写,如何?”

场上的男女也都开始小声商量着。罗音如愿站在了二皇子身边,小心翼翼地看着他高大的身形和让她痴迷不已的侧脸,羞涩地问他:“我们……我们做什么呢?”

刘缜的视线扫过何繁,看到她拿着笔,正用笔杆子拄着下巴偏头和纪侯爷说话。然后这才转过头和罗音说:“早听闻木夫人能写一手好字,罗小姐师承于她,可愿展示?”最后他们这一对决定下来,男的画画,女的写字。正好和何繁纪岐那一组对调了身份。

院中有鸟不时长啼一声,另有琴瑟声交杂在话语中,满庭笔墨香气。

罗俏坐在亭子里,手边挂了一面锣。她轻轻在上面敲了一下,表示时间已到。

何繁在一边水盆里净手,桌上的宣纸上绘了场中景象。时间有限,画得并不细致,但人物情态寥寥几笔已经跃然纸上。纪岐心里赞了一声,这姑娘看着傻,没想到也有出色的方面。提笔在上面完成他的任务。何繁凑过去看,听见纪岐在一边笑问:“怎么样?”

何繁:“……”

见她哑巴了,他又笑着自言自语:“我觉得还不错。”何繁心想:现在我知道咱俩的诗句不符了,不过你至于再明明白白地写出来笑话我吗?

所有人都完成了作品。男女间又重隔安全距离,克制守礼地分开。

流水一样做了琴棋书画的展示,再评选之后,三甲中当然没有何繁在列。虽然场上的男女年纪都不大,但有才者众多,何繁所画又没什么高远立意,也没有时间画得更加细致。不过却是场中传阅最多的一张画,人人都想看看别人笔下的自己。

罗音没看,她还正在气头上,手里绞着帕子,在心里不停扎小人。

因为二皇子刘缜画了一幅美人背影。

何繁与何涴就频频被围观群众的眼风带到,大多都猜测这画上之人,最有可能是何家两位小姐其中之一。两人身段相似,而且之所以只在两人中间进行猜测,还因为二皇子几次出入将军府,说不准就是对其中一位有意。

画中带情,但这种场合下,总不好那么直白。所以画中女子甚至连衣物也是无色的,只一头青丝倾泻而下落满肩头。脸微侧,眉眼仿佛就在下一刻就会显露出来。

这样似是而非,留下想象猜测的余地反而更加勾人。

而和二皇子合力完成作品的罗音,没有人会猜画中人是她。因为和何家两位小姐想比,罗小姐实在有些……高壮。罗音显然也很难堪。面上的笑再难维持,到她往画上写字时,撑着腕子,笔捏在手里迟迟落不下去。

别人要做的是二选一的选择题,而何繁不用猜就能想得到,刘缜这画上之人绝对是何涴了。她带着“少年你很有勇气”的眼神看向他,见他也正好看过来,突然朝着自己微微一笑,眉目生光。

刘缜见二小姐“害羞带怯”地往这边看,虽然他画的是何涴。但何繁这样误会自己向她示爱,也是他乐意看到的。

——

留花宴后,何繁都已经坐进了马车里还在挑着车帘往外看。何涴从她手下的缝隙,看到与她们并排停着的,是南阳侯府的马车。

她坐直身子,靠在车壁上冷冷一笑,“宴上还没看够吗?”

何繁嘻嘻笑了两声,帘子从手上落下来,她凑到何涴身边小声说:“纪侯爷很有意思啊,哪里像是外面说得那么可怕,可见京中传言不能全信。”

何涴不屑她一副花痴的样子,看都不看她一眼就说:“你和他才相处多久,这便能下定论了?”

何繁忍不住又凑过去看,挨近了窗口正好看到纪岐走到马车边儿上,撩着衣摆,动作利索漂亮地往马车上一跳。身后的李谦体型微胖,这种有可能出丑的行为自然不会做。身边小厮就麻溜地小跑到马车前伏跪下身,弓着身子让李谦踩着他后背上车。

李谦很自然很习惯地抬脚,结果脚还没踩上去就被纪岐提着领子猛地拎上了车。

见何繁只知道眼巴巴看着纪侯爷,何涴不由得替二皇子不值。何繁如此三心二意,当真配不上他。

第28章 白月光重生6

何涴的亲事眼见着就要提上日程了。

李娴再是与继女不亲近,还是尽心尽力地帮着她挑选合适的人家。因为嫁得好坏,实在是关系着女子一生的大事,她又不是见不得继子女好的恶毒后娘。作为何家的主母,她也替何涴多方打听着,几日下来,京中适婚的世家公子们什么情况她全都摸了个清楚明白。还留心看了年纪比较适合自家阿繁的,想着再过个一两年,阿繁也该有人上门提亲了。

快到中午的时候,又吩咐着下人去把何涴叫到主院里来,想着要出嫁的人是她,她的意见比较重要。

何涴记得上辈子,在这一年她确实定下了一门亲。但最后男方突然重病,就又到何府来把亲事推掉了。这件事太不吉利,也让她又蹉跎了一整年无人问津。所以明知结果,她就不怎么上心了,反正也是白忙一场。

她没有再深想,心里隐隐有个念头,挑出来的那些人她哪个都不想嫁。要嫁,就要嫁给真的爱她的,永远不会让她受委屈的人。

她领着茯苓从花园经过,将要春末,这几天甚至有了快入夏的热乎劲儿。没走出多远看见何岸大步走着穿过花园,应当是才从练武场回来,一头的汗。不过丝毫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她,只知道闷头往前。

她有些好奇,扬声叫住他:“你这是急什么呢?风风火火的。”何岸听到声音停住了脚步,回身张望两眼,这才看到她,然后朝着她这边走过来。

等站到她面前,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两声,回答说:“没急什么。”握剑的手抬起来,用袖子蹭了下额头上的汗。手一动,剑柄上悬着的绳结就晃悠悠地落在她眼里。

何涴一愣,指着那东西问他:“这是哪里来的?”

何岸顺着她目光看向手中的剑,剑柄也只是挂了一枚玉环而已。“这个吗?是二姐送我的。”说完,他的脸就控制不住地有些红了,前段时间他还说要帮着长姐向二姐“讨公道”,结果现在又心安理得地收了二姐的东西,最惨的是还被长姐抓个正着。

而何涴在意的却不是他墙头草一样的行为,心想这玉环不是留花宴那日二皇子刘缜送给何繁的那一枚吗?她当时就站在旁边,何繁还举着打量了很久,自己看得真真切切。本来她以为,这么贵重的东西,又是刘缜亲自送到何繁手上的,何繁应当会很珍惜才是。没想到她转手就送给了何岸。

看何岸的样子,也不知道这玉环的来历。随便往剑上一绑,当成普通玉石来对待。

何岸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下何涴的表情,见她不像是生气,斟酌着说:“是我毛躁,碰坏了原本在剑上挂着的玉环,二姐说这一个和我的差不多。”何繁说得轻松,是因为她本来就不在意这玉环如何珍贵。刘缜存心算计她,想拿这个来买她的真心,可要失策了。近来刘缜虽然不亲自出面,还是会托人送各种东西来刷何繁的好感。

何繁表现得越喜欢,脑海里的进度条蹦得就越欢。偶尔还会和刘缜装作偶遇,茶楼街巷,踏青游湖,见到了必然要甜腻腻地问声好。一副早已经坠入情网,情根深种的模样。

不过何繁也不是为了证明自己的不在意才把玉环送出去的,何岸撞碎剑饰的时候正好在她跟前,她随手就送给他了。见何岸挺喜欢,也觉得很值得。

何涴心里却有些慌。她努力回忆着上辈子这枚玉环的去处,但那时候的自己从来没有对刘缜留过心,他又是如何讨好何繁的她也没有在乎过。后来何繁为什么没能如愿嫁给他,她也只当他逗小猫小狗一样对待何繁,失去了兴趣就不肯再花心思。还在心底里觉得痛快,她被何繁害得那么惨,何繁也没有得到她想得到的。

或许只是自己想多了?这些日子和何繁接触下来,总让她有一种上辈子发生的一切都像一场梦一样的感觉。她有时候都要怀疑,是不是何繁也重生了。但是几次试探下来,何繁都没有露出任何的破绽。除了对自己的态度更好,不再刻意针对自己,许多她还能回忆起的细节,何繁都还是和上辈子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