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听格雷尔提起你，说是工作中多亏了你的照应。”格雷尔这人的性子，从来是带着那么点儿的风风火火的，想到一出是一出，前阵子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调查开膛手杰克上，自然不会在颜鸿面前多提威廉此人。只不过，刚认识格雷尔那会儿，格雷尔却被颜鸿套了许多话，这当中让格雷尔有些念念难忘、愤愤不平的就数面前这个严谨的威廉了。

“看来格雷尔对给颜先生当执事这份兼职很满意，只是，却有些疏忽了自己的本职工作，对于颜先生这样一个鸠占鹊巢，占据了死去之人的身体、遗产的不知名生物，竟然俯首帖耳，实在是有违死神的规范守则。”威廉是个严谨到将一切都纳入条条框框之中的人，每一天要做什么，都被他写到了规划之中。对于自己的搭档格雷尔那不着调的个性，这么多年下来，他也早就习惯了。不过，最近格雷尔在完成死神任务之外，就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他了解格雷尔喜欢刺激挑战的性子，一开始也并没有放在心上。可先是让他发现了格雷尔竟然有妄自动用死神镰刀杀害不在死神名单上的人的事情，接着又发现格雷尔竟然跑去给一个没落小世家无意中继承了家业的私生子当执事，这个私生子再一翻看死神名单的话就会发现他应该早就死去，甚至威廉也确确实实地知道这个私生子已经被威廉给解决了。

既然如此，那么现在这个出现在自己面前凯凯而谈、落落大方的男人是谁？

威廉暗自调查了许久，本是想着按捺下心，弄清楚一切后再做打算，结果却发现威廉今天一整天都没有出现，出于对自己搭档的担心，威廉选择了拜访。看颜鸿现在这么一副没事人的姿态，却是让威廉不由得皱了皱眉，看来是自己担心过度了。

“果然不愧是让格雷尔心心念念的威廉先生，格雷尔一直对你当初打败了他，心底存着疙瘩，如果知道威廉先生你如此担心挂念他，担心他的工作情况，还特意赶了过来，肯定会很开心的。”颜鸿洞穿了威廉的心思，却是在言谈之间尽显自己同格雷尔的亲昵，无声无息地率先宣告了一下自己的主权所属。

“少爷可真是一点儿都不了解威廉呢，他不过是担心我这个搭档如果出了什么事情，会影响工作效率，影响这个季度的绩效。”威廉从楼上下来，却是行走间并无半点儿异样，倒是看着正儿八经坐在那里的威廉，多了那么几分挑衅，“威廉，这个星期的工作我可是都完成了，工作之外的事情，就算你是搭档，也管不了我什么吧。”

威廉看到格雷尔完好无损后，心中一块大石落下，却是将注意力转到了颜鸿身上，既然已经将一切都挑明了，那倒不如将失去都解决了。

“我这趟来是为了你跟颜先生的事情，我想，你们有必要解释一下，为什么我这边显示已经被勾画掉的死亡名单上的人却好端端地由颜先生代替活着，而格雷尔你甚至还成了颜先生的执事。”

“威廉，你似乎有些越界了。我们死神的职责本来就是确定好死神名单上的人有没有出错，既然没有问题，你管现在顶着这副躯壳的人是谁，有什么意思吗？”格雷尔眼神闪烁，内里坏坏的小泡泡却开始网上冒，老实说，他还真有些好奇，如果颜鸿同威廉对上的话，谁更厉害些。虽然跟颜鸿有了关系，格雷尔也对颜鸿的强大有着颤栗的感触，可对于格雷尔而言，颜鸿如果变得不那么有趣了的话，他也不介意想着法子将无趣的颜鸿除掉。

“格雷尔，不管现在顶着这副躯壳的人是谁，我们是知道里面的灵魂已经换了一个，可其他人却不知道，这样的变数，极可能给历史带来不可估量的变动，身为死神，我们有职责维护正常的秩序。颜先生既然已经离世，就应该去该去的地方，而不是霸占了其他人的躯壳，继续在这个世界上活着。”威廉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对于格雷尔的胡搅蛮缠，早就有所领教。

“这是威廉你自己的决定，既然威廉你这么有兴致，那这个工作就由你来做好了。不过，事先声明，我可是少爷的执事，你要伤害少爷，按理，我应该站在少爷这一边。只不过，我又是你的搭档，却也不好帮少爷，不如我来做裁判，看看你们两个谁更厉害。怎么样，这个主意不错吧？”眉飞色舞，笑得没心没肺，带着那么几分得意的狡诈，格雷尔眼睛亮亮的，甚至因为迫不及待地看到接下来的好戏，舌尖更是习惯性地滑过尖牙，带来锋利的挑衅。

颜鸿一看格雷尔这小样，就看出了这家伙唯恐天下不乱的心思，而跟格雷尔共事多年的威廉自然也瞧出了格雷尔打的是什么算盘。原本还担心格雷尔这是不是被颜鸿给蛊惑了的威廉，见状却是放心了许多，琢磨着现在这情况，虽然还没有正式动手，可观颜鸿周身的气场，直觉告诉威廉，这个男人并不好惹，甚至那危险的气息，是他在塞巴斯蒂安这个恶魔身上都没有感受到的。

如果真得要对付颜鸿，可不能让他无偿加班，也许他应该回去跟死神协会那边地具体汇报一下这边情况，起码要申请个加班津贴什么的，再来一试深浅，比较划算。

“有关颜先生的这个特殊情况，我会向上级组织上报的，格雷尔，既然你给颜先生当执事做兼职，那就顺便也履行以下作为死神的主职义务，鉴于颜先生到目前为止都没有给周围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在上级的指示下来之前，就由格雷尔你来监察颜先生的一举一动。”威廉的这一招倒是高明，不声不响地却是用言语种下了怀疑的种子，为的无非是要让颜鸿和格雷尔之间起了嫌隙。

可事实上，颜鸿和格雷尔之间到目前为止也一直是彼此试探，就算有了亲密的关系，也并没有达到彼此交心的程度。两人之间男人与男人的荷尔蒙碰撞，是强者与强者的吸引，是本能对危险的追逐。若说什么彼此交心，那纯粹是胡扯。鉴于此，也就无所谓什么疑心与否，威廉想要来一出挑拨离间，却是从根本上就失了几分成功性。

“威廉先生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还真是随便呢。我以为作为一个有修养的死神，威廉先生应该知道身为客人对主人起码的尊敬。”颜鸿在注意到格雷尔从威廉出现后，眼神中闪烁的光芒，还有唇角挑衅的笑容，以及一连串夹棍带棒的讽刺言辞，无不显示了格雷尔对威廉这个搭档的在意。想来也并不觉得什么奇怪，以格雷尔这扭曲的性子，对于开天辟地第一个打败了自己击毁了自己的骄傲和自信的威廉，会特别在意，也是正常。

只是，既然他已经有了要将这桀骜不驯的玩具好好地拿捏在手中把玩的意思，那么，如何剔除掉这玩具心中对其他人事物的眷恋印记，也就成了当务之急。首先，便从这能够影响到格雷尔情绪波动的威廉开始吧！

☆、338·黑执事05

第三百三十八章：黑执事

“如果颜先生是正儿八经的此间主人,我自然会尽好礼数,只可惜,他人不知道，我跟格雷尔却是清楚颜先生不过是鸠占鹊巢的一缕幽魂。”威廉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对上颜鸿的挑衅，直接戳中要害。虽然觉得颜鸿的气势很危险,可到底作为一名死神，有着身为死神的骄傲，一贯尽忠职守的威廉倒也并不觉得颜鸿需要自己严阵以待。

威廉撂下这话后，对着颜鸿颇有深意的一笑，又看了一眼儿看好戏看得欢的格雷尔，便离开了。

颜鸿知道威廉则是回去调查他的情况去了，只不过，他从前从未在这个地界出现过，只怕是威廉掘地三尺也查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倒是这个格雷尔！颜鸿指尖勾了勾，冲着格雷尔扬了扬下巴：“过来。”

格雷尔察觉到颜鸿周身汹涌的暗流，却也不惧，反倒舌尖兴奋地滑过自己的尖牙，颇为兴致地扭了扭自己的身子，带着那么几分兴奋地走到颜鸿身边：“威廉这人，虽然讨厌，工作能力却是极强的，真是好奇呢，少爷之前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身为一个优秀的执事，却没能够掌握少爷的一切情报，真是我的失责。”

“既然感兴趣，怎么不自己去查，反而寄希望于威廉？”颜鸿看着近在咫尺的格雷尔，伸出手勾过格雷尔的红发，在指尖打转，又凑到鼻尖嗅了嗅，倒是闻到了一些让人颤栗的血腥味。

“少爷明知道我之前全副心神都投入到了调查开膛手杰克的事情上，自然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再去查少爷的事情。”格雷尔这么一副突然乖顺虔诚的样子，倒是让颜鸿多看了几眼。

“你这副模样，倒是有些意思。”颜鸿边说，边狠狠地扯了缠绕在发间的红发一下，借着这股力道，将格雷尔整个人地扯进了自己的怀中，也不让格雷尔在自己怀中怀中寻找到舒适的位置，就这样子用手挑起格雷尔的下巴，不再去谈方才剑拔弩张的话题，反而话锋一转，多出了别样的旖旎，“格雷尔乖巧腼腆的样子，倒是更讨喜些呢。”

“少爷如果喜欢的话，作为一名优秀的执事，自然是少爷希望如何便如何的。”如果说这这样乖顺的话语的格雷尔不要笑得太过邪气四射的话，那么，会更有说服力一点儿。事实上，格雷尔天性里就没有乖巧这两个字，当然伪装除外。

“虽然有些遗憾，不过格雷尔如果真得变得乖顺的话，倒也没意思了点儿。”这样说着的颜鸿却是用力地扯了一把格雷尔的红发，又将格雷尔鼻梁上的红色镜框给拿掉，“不过，格雷尔，你对威廉这位搭档似乎太过上心了点儿，威廉让你监视我，你是不是打算照做呢？你说我要怎么做呢，才能够好好地惩罚你这个不够尽责的执事呢？”

被完全地整个人压制住的格雷尔，不但没有被头皮扯痛的感觉所惊到，反倒是颇有几分兴致地伸出双臂，看似温和地搂住了颜鸿的脖子，实则一双手却是有意无意地在颜鸿脖间的大动脉处徘徊：“少爷似乎弄错了一件事情呢，真要论交情，自然是我跟威廉的交情更深厚点儿。虽然我一贯看不惯威廉那一本正经的样子，可真要算起来的话，比起少爷你，明显威廉更可靠呢。”

“呵呵，也许我们该好好地讨论讨论有关谁更可靠这个问题。”

被颜鸿逮去讨论问题的格雷尔，却不知道外面的夏尔和塞巴斯蒂安主仆也渐渐察觉到了不对劲，顺着蛛丝马迹地也摸到了红夫人的头上，只是这位红夫人却是夏尔的姨母，无论如何，对于已经失去了父亲和母亲，身边没有其他亲人的夏尔而言，这都不是一个那么容易让人接受的事实。只不过，比起夏尔没有办法接受红夫人就是开膛手杰克的事实显得有些焦躁难以接受，塞巴斯蒂安却是注意到了其他的一些线索，这个红夫人身边有他讨厌的死神的气息，这件事情死神协会那边，明显是知道了的，看来他应该跟红夫人谈一谈。

顺着红夫人的线索，塞巴斯蒂安摸到了格雷尔的消息。在得知这个死神竟然还跑去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没落贵族之家的小少爷做执事后，直觉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发生的塞巴斯蒂安便带着自家的小少爷给颜鸿下了拜帖。

收到了拜帖的颜鸿，却是看了一眼懒洋洋地躺在那儿，一点执事的样子都没有的格雷尔一眼：“来者不善，看来你没有处理好收尾工作呢。”

“嘻嘻，这样不是更有趣吗？我可是一直都很期待跟塞巴斯酱好好地打上一场呢。想想能够让塞巴斯酱也染上比玫瑰花瓣还要娇艳的血红，就让人兴奋呢。”明明口口声声地说着塞巴斯蒂安的名字，可偏偏格雷尔的目光从始至终都放在了颜鸿身上，那染上了血色的迷羊双眸却是不断地上上下下打量着颜鸿，倒像是要让颜鸿好好地感染一下鲜红的意志。

“明天下午他们主仆就会造访，你应该也不希望被塞巴斯蒂安给比下去，我想别墅上下都需要好好地整理一番，你觉得呢？”颜鸿倒是挺喜欢格雷尔这挑衅的小模样的，不过，鉴于他们现在连中午饭都还没有吃的情况，对于无时无刻似乎都散发着浓郁的荷尔蒙，明明被他收拾得够惨，却还总是忍不住嘴上挑衅。

格雷尔想到塞巴斯蒂安那小子总是西装笔挺，洁癖的样子，跟他的搭档威廉也有的一拼。不过威廉这人，共事了这么多年，好歹他也算是有所了解，秉性里总归是藏着那么几分嫉恶如仇的，倒是这个塞巴斯蒂安，别看形式做派也是那种严谨的英伦风格，可本质上到底还是个恶魔，行事做派可绝对称不上中正大气。

格雷尔同塞巴斯蒂安有些不对付，自然也不希望让塞巴斯蒂安小看了，是以，当天得到消息后，就打起精神，将别墅上下都来了个大扫除。颜鸿看着忙上忙下的格雷尔，却也不去提醒对方，以塞巴斯蒂安那性子，便是格雷尔做得再好，只要他想，也总归是能够找到一些漏洞的。不过，找了些事情让格雷尔做，又有了塞巴斯蒂安出来分散格雷尔的注意力，倒也不错。

想到自己得到的消息，似乎死神协会那边因着威廉的这一出申诉，的确对他这边比较关注，只不过，他们都试探不出他的深浅，所以最近才按兵不动。这个塞巴斯蒂安现在虽然上门拜访，看似是为了红夫人的事情，为了格雷尔这个执事的缘故，内里到底是为了什么，还真不好说。

夏尔作为凡多姆海威家的少主人，走在塞巴斯蒂安这个恶魔执事身边，明明长了一张色如春花纯洁无邪的正太脸，可偏偏周身萦绕着的果断和决绝的气场，却并没有输给塞巴斯蒂安分毫。这自然也同塞巴斯蒂安在夏尔这个少爷面前收敛了气势有关，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个年仅十三岁的少年确实是让人刮目相看的。更何况，还有塞巴斯蒂安这样子的忠仆跟在身边。

颜鸿打量着夏尔的同时，夏尔也看着面前这个笑起来不动声色，比自己也大不了几岁的少年，可很快的，夏尔的目光就转到了颜鸿身侧的红发执事身上，这个人就是塞巴斯蒂安口中的死神吗？

两个少爷正儿八经地寒暄后，却是双方执事的互相较量，塞巴斯蒂安明明是主动找上门的，却是云淡风轻，一派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从容镇定，倒是格雷尔看到这个恶魔后，却是在寒暄着伸出手同塞巴斯蒂安交握后，来了这么一句：“真想要撕裂塞巴斯酱从容的面具，看看隐藏在下面跳跃的红色呢。”

“格雷尔，不得无礼，来者是客，凡多姆海威少爷请坐，格雷尔去准备下午茶。”颜鸿扫了一眼格雷尔有些兴奋地握着塞巴斯蒂安不放的手，淡淡地下了个指令。

格雷尔接收到颜鸿的警告，松开了同塞巴斯蒂安交握的手，打了个响指，却也不自己动手，自然有人井然有序地送上了茶点。

于是，两个少爷对面而坐，两个执事则是恭谨地各自站在自家少爷的旁边周到的服务。当然，比起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夏尔一切需求的塞巴斯蒂安，明显因为塞巴斯蒂安的出现，神经线有些过于兴奋的格雷尔就显得并不那么称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