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琪笑出声,推她道:“这话你找皇上说去,叫他别选了。”
然则选秀的事,太后念叨好些年了,并非是她非要给皇帝身边添新人,宫里的规矩就是如此,如荣妃几位早在四十的年纪,照规矩应该停牌子了,但是未免她这几位最有年资的妃嫔被底下人取笑,照着岚琪早先和皇帝说好的,到时候她们姐妹一道停牌子,所以一直没有正经说过这件事,荣妃几人也不会提,毕竟是女人,哪个愿意真正承认自己老了。
但眼下岚琪年纪也不小了,她几乎与康熙朝同岁,天增岁月人增寿,她再如何保养得当,年纪总摆在那里。宫里的规矩,年长了可就不能再伺候皇帝,总要有年轻的人进来,这是皇帝和岚琪都无法改变的事实,除非玄烨标新立异,可他早已有后宫佳丽无数,还学什么前朝皇帝不立后宫的专情恩爱,也犯不着到如今了,才正儿八经说,不必新人伺候,不近女色。
是以,比不得从前会有强烈的吃醋泛酸的幽怨,岚琪知道自己年纪渐长,身为永和宫主位的尊贵,身为如今实际掌握着后宫大权的尊贵,她都该大度看待这些事,而底下阿哥们将来府里也必然会有更多的侧室侍妾,儿媳妇们都会看着婆婆如何处事待人,她的一言一行,会影响很多的事。
不过眼下选秀还只是太后念叨和皇帝应承的一句话,几时真正付诸行动,未有定数,皇帝对她说年初还有件事要办,眼下还在斟酌,岚琪没细问是什么事,可是看皇帝近来时常接见理藩院大臣,猜想和漠北漠南脱不了干系。
同是这一天,启祥宫里好好的夜里来了客人,袁答应不知怎么跑来了,里头僖嫔听说立时出来看,但见她呆呆地站在院子里望着东配殿的方向。
僖嫔带人走上前问她做什么,才见袁氏满面清泪,心中唬了一跳,但还是冷着脸说:“你又想来看密贵人?”
袁答应摇头,慌张地抹去眼泪,对僖嫔道:“臣妾在近处散步,想来给您请个安,密贵人身子不好不见客人,臣妾知道的。”
僖嫔才算定一定心,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想撵袁氏走,冷声说:“你还是少来启祥宫好,上回的事惠妃娘娘连我都责备了,几时密贵人身子好了,让她找你叙旧去,你就别来这里了。”
袁答应恹恹一笑,行礼称是,木然地被身边的人带出去,宫女无奈地问她:“奴婢说罢,何必又来呢,回去又该教惠妃娘娘训斥了。”
袁答应却凄惨惨地说:“我就是想这宫里还有什么人是能说说心里话的,只能想到她了,你说我做什么从前和她对着干呢,如今连唯一的姐妹也没了。”
宫女倒是安抚她:“皇上近来身边没人伺候,就指望您了呢,现下陈常在也不去干清宫了,您振作精神好好伺候皇上,若是再得一男半女,也不用看惠妃娘娘脸色。”
袁答应精神一振,口中道:“可不是嘛,再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时候了。”
正如宫女所说,如今陈常在已经不去干清宫,但不去是因为她怀着身孕不能伺候皇帝,可从前王常在有身孕时,皇帝隔三差五往启祥宫送东西,还时常亲自去看望她,那叫“宠”。而陈常在前阵子十分风光,但荣光突然黯淡,明明有了身孕是极值得骄傲的事,可皇帝把她送回钟粹宫后,就再也不管了。
这晚内务府送新制的衣裳来,毕竟陈常在有一阵子风光,宫里人的热情还未淡下去,陈常在有身孕,每个月衣裳都要送新的来,好赶得上她肚子变大,好让她穿得合身。
今晚送来这些,内务府的人到端嫔面前禀告后才退下,不久布贵人从后院过来,却对端嫔说:“还是那样死气沉沉的,看样子皇上对她突然这么冷下来,把她吓着了。您说她到底哪儿惹得万岁爷不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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