僖嫔不悦,皱眉怨念:“平日里不闻不问的,孩子稍稍有个头疼脑热,她就来凑热闹,落得全是我的不是。若非她在皇上面前吃得开,一个常在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手画脚。”
宫女轻声道:“可是娘娘您看这回的事儿,皇上一点面子也没给她,尽哄着德妃娘娘了。您说是德妃娘娘运气好,还是王常在她命大,那么冷的天怀着身孕站在风口里半个时辰,愣是连风寒都没害上,太医们没一个敢帮她编谎话,连装病都装不得。”
僖嫔冷笑:“那是当然,她算什么东西,不过一张脸蛋还能撑几年,你看她都怀上第二胎了还只是个常在。不瞧瞧那一位,当年什么境遇如今什么地位,可那一位都不敢自视宠妃在宫里横行霸道,她却这样冒出头,不被别人挤兑死已经是她命大。”
抱怨归抱怨,王常在过来了,僖嫔不能不招呼。经昨日一事,王氏气色是不大好,身体虽没有大症状,肚子里胎儿也安稳,可她心里不自在,自然都表露在脸上,这会儿过来瞧瞧孩子,假模假样地吓唬僖嫔:“皇上很心疼十五阿哥,娘娘您可要小心些照顾,突然哪天皇上要看孩子,孩子却病怏怏的,岂不是您的罪过?”
僖嫔赔笑说她知道,一面岔开话题问王氏身子怎么样,也故意刺激王氏,说皇上昨晚去了永和宫,想必是责备过德妃,让王氏别往心里去,今早梁公公还过来问候,要她安心养胎。
王氏面上不好发作,心中却明白僖嫔是故意挖苦她,皇帝到底什么态度所有人都看得明白,她昨天算是栽了。她以为德妃不过是对待所有人好那样,只是稍稍眷顾了一下堂妹,怎想到竟会如此上心,昨天像是故意等着自己去一般,就那么巧让她撞个正着。再想自己刻薄堂妹已非一两天,难道说德妃是故意冲着自己来?
越想这些,她心里越生气,倒是僖嫔一句“安心养胎”让她醒过神,没什么比子嗣更贵重,她能拿得出手的,皇帝“宠”她最好的证明,就是子嗣,无论皇帝对她究竟如何,她也要撑着这份体面,决不再任人欺侮。
但那之后的日子,王常在到底还是安分低调地在启祥宫内养身体,不管外头怎么排挤她,也不争出头,皇帝封印后倒是来看过她,和僖嫔带着十五阿哥一道说了半天的话,僖嫔沾着光在皇帝面前露脸,玄烨更夸赞他把十五阿哥抚养得很好。可这样一来,她又招了王常在的恨,好在终归身份尊贵不至于被她欺负,但之后的日子王氏说话总是夹枪带棒地威胁,惹得她再不敢在皇帝面前充好,启祥宫的日子还是压抑得叫她喘不过气来。
忙忙碌碌的腊月一过,正月里皇帝已经和大臣们每日为了国事忙碌,女眷们却热闹过着节,终日送往迎来喝茶吃酒,十分惬意。
那日荣妃做东请各宫有脸面的妃嫔在景阳宫聚聚,岚琪也带着温宸温宪来玩,孩子们散在一处去,妃嫔坐在一起,正听宜妃说笑话,忽听得一声重响,只见僖嫔好好地摔倒在了地上。众人唬了一跳,荣妃赶紧叫人把僖嫔抬进内殿,要请太医时被僖嫔拦下,说正月里好好的,还是别找大夫了。
僖嫔的脸色灰蒙蒙,叫人看着就糟心,荣妃问她是不是病了,僖嫔再三回避,倒是她的宫女忍不住说:“十五阿哥夜里总不肯睡,娘娘每晚熬夜照顾十五阿哥,尽心尽力,昨晚又是半宿没睡,想必是累得晕过去了。”
僖嫔嗔怪宫女多嘴,自己笑道:“也不是晕过去的,听宜妃娘娘说着笑话,臣妾就犯瞌睡了,是睡着了没坐稳才跌下去的。”
此时惠妃宜妃都跟了进来,宜妃听见提起她,嚷嚷道:“怎么又和我相干?”待听了解释,便叹气,“你也不生养,却遭了这么个儿女冤家,我们哪一个不是这样来的。”但旋即又冲荣妃惠妃笑,“大阿哥、三阿哥当年,是养在阿哥所的吧,姐姐们没带过奶娃娃吧?奶娃娃可真不好带的。”
荣妃惠妃不爱与她计较,倒是劝僖嫔:“有乳母宫女在,你这样操心做什么,回头把身子搭上去了。”
边上宫女又气道:“就是咱们娘娘这样拼命了,还有人鸡蛋里挑骨头,在皇上面前说三道四地讲我家娘娘不尽心照顾小阿哥。”
惠妃在一旁坐下,平和地问:“你是说王常在?”
僖嫔急了,推开宫女:“你胡说什么,出去掌嘴。”
宜妃啧啧:“这年头,只有奴才对自己好了,我们家桃红也是事事为我着想,僖嫔你有这么个好奴才,也是福气。不过我就不明白了,王氏一个低贱的常在,你怕她做什么?”
僖嫔一时红了眼圈,别过脸道:“臣妾没有怕她。”
宜妃说话就爱戳人,嘻嘻一笑:“早年你把她罚跪在启祥宫门外的事儿,宫里人可都知道呢,是不是从前虐待了她,如今怕她在皇上枕边吹风,把你从启祥宫的主位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