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在皇上心中,无不可忍之事?”岚琪问。
“并非无不可忍之事,而是不愿多增不可忍之事。短暂的快意很快就会被新的烦恼代替,朕不想在其中反反复复。”玄烨眼中有天下,淡定地看着岚琪说,“朕曾对你说,后宫之事放之天下,仅是沧海一粟,在朕的眼里没有任何一件事是大事。同样的,那些官员对朕的无礼,对朝廷的轻视和挑衅,在朕看来,也不过如此。朕随时可杀他们,但杀后会有更多的问题需要面对,宵小之辈,看清了这些人为何而死,他们就会寻求另一条途径继续作恶,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朕不能总是疲于应付。”
岚琪微微笑:“皇上说得十分严肃,臣妾有些不知如何继续了。”
玄烨面上神情松一松,笑道:“是啊,怎么说起这些话了。”
“皇上喝茶。”岚琪轻轻推她的手,玄烨反手将她纤柔的手指握在掌心,笑道,“你的手碰到朕,朕心里就暖了,可是被厌恶的人触碰,朕浑身都不自在,原以为只看漂亮的脸蛋,可以不计较什么事,现在似乎越来越不行,长得漂亮也会叫人厌恶。”
岚琪笑道:“皇上还是别不行的好,臣妾知道您是光看脸蛋,心里还能好受些,若往后是看心意的,臣妾真要不自在了,这话您就是心里明白,也不许说出口。那上头的事儿,您编什么哄我,我都相信。”
玄烨笑:“朕几时骗你?”
二人静静说笑,岚琪奉茶磨墨,陪着他处理了好些事,阿哥公主自皇帝进门,就被他打发去钟粹宫照顾,皇帝有心来躲半天清静,连孩子们都不愿被打扰,但傍晚时分四阿哥从毓庆宫回来,父子俩倒见了面。
四阿哥难得有这样私下与父亲说话的机会,便将他要离开毓庆宫的事亲口向父亲禀告,他成婚后就真不能再算作是孩子了,毓庆宫里住着侧福晋,小叔子总是进出很不方便。玄烨对岚琪笑:“你生他那一夜,雪夜打雷的事朕还记得呢,眨眼,都来跟朕说起叔嫂伦常了。”
岚琪笑道:“不如阿玛好好和儿子说说正经话,臣妾去张罗晚膳。”她撂下这句话便走了,可是退到门外,却让环春侍候在门前,轻声叮嘱她,“小心看顾着,父子俩若有什么事起争执,立时来叫我。”
环春则笑主子太过谨慎,而玄烨和胤禛,还真没什么不高兴的事要起争执。
且岚琪再如何细致,对着儿子总有些不能启齿的话,皇帝虽不同于寻常家里做爹的,在儿子长大成人前要教会他们一些事,可父子终归是父子,玄烨兴致好时,说几句也无妨。对胤禛来讲,也有许多事无法直白地对母亲说,今日阿玛和他说那么多体己的话,一时也敞开心扉,等岚琪来催他们用膳时,便听见父子俩朗朗笑声。
她进门,见玄烨对儿子说:“你额娘虽为你攒下不少银子,来日出宫建府,也不能太过奢靡挥霍,金山银山也要吃空,往后的日子预备怎么过?。”
岚琪笑道:“这是怎么说到这上头了?”
胤禛促狭地冲母亲笑道:“正与皇阿玛说,额娘十分小气,阿玛说因为额娘攒了银子等儿臣出宫时好给儿臣殷实家私。”
玄烨急得拍他的脑袋,笑骂:“这是咱们之间的话,谁让你说了?你瞧瞧,一会儿你额娘要生气了。”
岚琪当然不会生气,矫情做作倒是有,闹得父子俩都来哄她,才肯罢手不计较,一家子三口人,欢欢喜喜吃一餐饭,梁公公站在屋檐下等着侍奉茶水,瞧着里头的光景,与环春轻声道:“皇上只有在永和宫里时,我这心是放在肚子里的。”
是夜皇帝留宿永和宫,二人许久不见免不了几番缠绵,*之后余韵犹存,两人腻歪了半天才消停,岚琪娇喘吁吁窝在他怀里,随意说着话,提起玄烨的万寿和太后的千秋,不知怎么说到妃嫔的年纪上,荣妃、端嫔这几位宫中最有年资的,转眼就奔着四十去了,妃嫔年纪一大,照例要停牌子,便是内务府自此撤了她们的绿头牌,往后再不侍寝。
实则这些年,宫里无宠的妃嫔数不胜数,年纪并非是最大的缘故,能留在皇帝身边的女人,大多都不简单,他嘴馋美色之余,这些女人既是花瓶又是棋子,有限的精力中,他无暇顾及别的人,宫里大多数人无宠的情况由来已久。
此刻岚琪与玄烨说到荣妃的年纪,请求他:“荣姐姐和端嫔是宫中最有年资的,那一年的人对皇上而言十分重要,如今只剩下她们了,谁都知道她们年纪大,可皇上非要明着让内务府停了牌子,就怪可怜了。不如届时这件事不着急办,等惠妃安嫔她们也到了年纪,等臣妾也到了年纪,再一道停了牌子,大家也就不会冲着她们去背后笑话,也不会叫人寒心。”
玄烨静静听她说完,顺势就在柔软的腰上抹了一把,手滑着到了腰下丰盈之处,指间轻动,叫岚琪不自在地挣扎了一下,嗔怪着:“臣妾可是说正经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