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取笑臣妾。”皇贵妃赧然垂首,玄烨真是很稀奇地看着她,“你还记不记得自己从前的模样?那时候的表妹,哪里会害羞?”
皇贵妃笑道:“臣妾不是害羞,是高兴的。”而提起往事,难免心酸,更垂着眼帘说,“皇上那会儿一生气就说很重的话,臣妾觉得,自己再不改好些,您真的要讨厌臣妾了。”
玄烨也知道,过去几年为了大大小小的事,自己对表妹没少说重话,甚至连她与外戚的关系都言明过,可真是说明白了,才能更好的相处,一年一年的过来,彼此都成熟了。
这一晚承干宫里久违的又响起了琴声,岚琪在永和宫听见时,先怔了怔,之后便吩咐环春几人:“不必等了,皇上今晚不会来。”
绿珠不相信,嘟囔着:“万岁爷几时失信过主子,说来一定会来的。”边上香月则小声说:“皇上可是在承干宫呀,只怕皇贵妃不肯放人的。”
环春不让她们再多嘴,伺候岚琪洗漱更衣,白白等了一个晚上,皇帝说来却又不来,环春知道自家主子心胸宽广,可这上头的事,总归要不高兴,但她一定有自己的想法,旁人多说无益,于是一整晚谁也没多说话。
隔天一早永和宫的门就开了,环春都稀奇,外头几个小宫女却说盼着干清宫来人传话,把她也弄得哭笑不得,但之后等了大半天也没什么消息,皇帝自承干宫离了去干清门听政,之后一整天都在干清宫书房里接见大臣。
直到日暮时分,才听说皇帝翻了储秀宫的牌子,照理说这的确是新人入宫该有的光景,可永和宫里的人都弄不明白,怎么皇帝连夜回宫只为来看自家主子一眼,却为何回来两天了,正儿八经地不来坐坐。
不止自家人不明白,六宫妃嫔也看不透,聪明的人猜想皇帝是不愿其他人嫉妒德妃,不聪明糊涂油蒙心的,则冷嘲热讽说皇帝在外头那么久,夜里和她一个孕妇能做什么。这样的话很难听,起先只是私下里说说,可三四日后皇帝仍旧不踏足永和宫,渐渐越传越开,都伸长脖子看德妃的笑话。
岚琪还是在庭院里散步时,无意中听洒扫的小宫女窝在一起说这些话,彼时环春也在边上,气得她拿了扫把就要打那两个孩子,被岚琪拦住,还玩笑说:“皇上常说,她们不说这些话就要憋死了,让我大度一些,与人为善呢。”
话虽如此,可孕妇的情绪本就极难控制,岚琪不可能心里不在意,再两日后仍不见玄烨,到底是难受得病了,太医一日三趟地来为她诊脉,起初还只是静养静养的劝德妃,这几天已经不得不说:“娘娘您这几天可不大好,再这样下去,胎儿怕难足月,可以一定要小心了。”
结果德妃娘娘反对太医说:“你别把这些话报上去,我过几日就好了,你现在这样一说,皇上着急,外头的人看笑话,我的身体更难好了。”
太医也不是头一回硬着头皮瞒报,见德妃目色坚定说得那么直,也就答应了。但德妃的身体一直不见起色,等再过三日皇帝终于大驾光临,看到憔悴的岚琪不似那晚深夜瞧见的模样,又惊又怒,喝斥环春几人:“你们怎么照顾的?”
岚琪终于见到玄烨,久悬的心落下了,她曾一度胡思乱想自己是不是被抛弃了,等屏退了环春几人,岚琪自己说:“皇上一直都不来看臣妾,您说人家为了什么?”
玄烨满腹莫名地看着她,“朕给你的糖,你可吃了?”
岚琪已不大记得什么糖了,想了好半天才记起来,同样莫名地问:“皇上去景山时送来的糖果?”
皇帝有些生气,又把环春折腾来翻出这盒糖果,径自倒出动也没动过的糖块,从盒子最底下抽出一张折叠得很小的纸笺气呼呼地塞给岚琪,还怪她:“你做什么不吃?”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