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2 / 2)

“不卖!我肯定不卖了!我就是作坊,小作坊。”夏小雨满口答应。

她是在市井中长大的,对各中的门道非一般的清,所谓的不让卖布不过是摘清责任的一句话,但是表面功夫要做足,“小满,初一,赶紧的,把布全收起来!等执照下来了咱们再卖!”

几个干部告辞离开了,夏小雨乐得在小店里转了好几个圈儿。

转够了之后才发现,两个侄女很实在很麻利的真的把所有布都收了起来……

“收起来干嘛啊,拿出来拿出来。”夏小雨让她俩把布拿出来。

“呃?老姑?”小满纳闷极了,老姑这是唱得哪一出啊,“那个领导不是说……”

“我让你拿出来就拿出来。”夏小雨笑嘻嘻地捏了捏小满的脸,“对了,合同,合同。我得给你们俩个用工合同。”

“啥?”小满这回更不明白了,她知道什么是合同,她同学里有几个家里有人有势力的都进厂当“合同制工人”了,她也有合同?

“用工合同啊。”夏小雨笑了起来,“老姑得和你们签合同,写明白双方的权利义务,老姑每月给你们俩个开多少钱,提成多少……”

“开?钱?”小满真没想过老姑会给她们钱,“老姑,我们不是来帮忙学手艺的吗?”

“你们付出了劳动,就要开工资啊!这样,一般工厂的学徒工呢,每月都是十八块钱,我给你们添两块,凑个整儿,一人一个月二十块钱。你们都是孩子,老姑做主,每个月每人寄十块钱回家,让你爸妈帮着攒着,剩下的十块钱你们自己拿着,存起来当嫁妆。”以当时的情形,孩子出门挣钱,想要不“补贴”家里是不可能的,要不是夏小雨说扣下来十块钱给她们寄家里去,这两孩子有可能一分钱不花,把所有的工资都寄回去。

“老姑!”小满哭了……“谢谢老姑。”

“我话还没说完呢,你怎么就哭上了?你看初一都没哭。”夏小雨看向初一,初一不是没哭,她是吓傻了,十块钱?一个月她能有十块钱?她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的钱啊,还是每个月都有……

“老姑还没说完呢,你们俩个的性格这一个月我也品出来了,小满你有文化,脑子灵,嘴巴甜,会介绍东西,你呢就当营业员,到咱们这儿的呢,连买布带做衣裳的多,每卖出一件衣裳姑给你五毛钱提成儿,要是光买布就是一毛钱提成儿,你自己个儿要记帐知道吗?初一你这个孩子心里有数嘴巴不会说,见到生人更不会说话,但是干活钻进,能看出窍门来,就专跟我学织补,以后出徒了,也是按件儿拿提成。”

提成儿?还有提成儿钱?小满在这里一个多月光是经她的手卖出去的衣裳每天少的时候一两件,多的时候七八件——一天的提成是多少?她……小满把自己算傻了。

“别傻站着了,继续工作。”夏小雨笑眯眯地转身回到小屋做活,想了想又探出了头,“小满,别忘了把这些好事儿都写在信里,跟家里人说说,免得到时候你跟初一的工钱寄回去了,他们不知道咋回事儿。”

“诶!”小满大声回答道。

作者有话要说:老姑=小姑姑,在东北土话里面,老姑、老姨、老舅、老叔的意思都是最小的。

夏小雨是家里的老疙瘩(最小的孩子),孩子很多的时代,最小的孩子也最受宠,夏小雨在夏家的地位很高。

另:今天只有一更,但是有四千多字哦。

闲人同屋的同事一个下乡驻村,一个孩子高考,闲人现在一个人顶三个人使,晚上下班还要陪孩子,只有午休的时间写文,请大家谅解。

第52章 第52章 糟糠之妻 二十八

林燕正在家里打扫卫生, 忽然看见本来应该在上学的女儿竟然回家了, 还没来得及问一句,女儿就像一阵狂风一样刮进了自己的房间,把门嘭地一声紧紧地关上了。

她当然知道学校的那些风言风语,这些年他家过于顺风顺水, 两夫妻都占着要害的位置,自然有人嫉恨不已,今个儿她之所以没在学校而是在家就是因为一个平时就跟她有仇的碎嘴子,故意当着她的面跟旁人说些有的没有的, 气得她肝疼, 狠狠跟那人撕了一场, 回家“养病”了。

“那些个小人!”全憋着看他们白家的笑话, 看白鸽的笑话呢。别说知识份子素质高,知识份子嘴毒起来比毒蛇还毒三分, 偏偏谁都不指名道姓, 眼神里都透着幸灾乐祸, 她也是经过风雨见过世面的,这种事儿她扛得住,唯一担忧的就是女儿能不能扛住,她是多么要强爱面子的性格啊, 被人说成那样——万一她想不开可怎么办?林燕猛地想起自己家住的是四楼, 女儿屋里也有美工刀之类的东西,万一女儿想不开……

“白鸽?白鸽?”她走过去敲女儿的门,可无论她怎么敲, 女儿都没有一丁点的回应。

焦急万分的她赶忙给白强打电话让白强回来,白强回到家之后把学校发生的事告诉了林燕。

“这可怎么办啊!老白!白鸽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活啊!”林燕颓然地坐在椅子。

“别说那些丧气话!白鸽是个坚强的孩子,她能挺过来,陆京在学校里把那天的事公开了……”

“公开了……”林燕喃喃地说道,“他怎么没问问我们……”

“那个节骨眼,他估计也是一时冲动了……毕竟他也是有妻有子的,外面把他和白鸽传成那样,他一样受不住。”他们只顾着担心自己家的孩子,却忘了问陆京是不是也承受了极大的舆论压力,他老婆对这件事是什么看法。

“他……怎么说的?”林燕小声问白强。

白强简单复述了一遍,“后生可畏啊。”他年轻的时候参加过地下党,同样慷慨激昂地演过讲,游过行,发动过群众,为了民族的解放奔走疾呼,什么时候他变成了有事找关系,用盘外招解决,生怕舆论和众人的眼光会压垮他和他的家庭呢?

林燕那个时候是进步青年,只是一个高中生的她听了他的一场演讲,就爱上了他……

白强叹了口气,拿出口袋里的烟,不得不承认白鸽一直是在用当年林燕看他的眼神,在看陆京的……当时他和林燕男未娶女未嫁,自然是一段佳话,可白鸽和陆京,只能是孽缘啊。

他这个年龄,见多了未婚女学生思慕有妻有子的老师、学长,下场好一些的无非是上位当现成的后妈,一辈子背负第三者的骂名,下场惨些的被玩弄抛弃毁了一生,最惨的被剪成秃头挂破鞋游街□□——

一想到自己女儿会遭遇这些,他就浑身一激灵。

但这些话他不能和妻子说,妻子虽然聪明终究是个小女人,要是因此有什么过激的行为,把女儿激得逆反了,甚至惊动了陆京的妻子把事情闹大就不好了。“我去和她谈谈。”

他掐掉了烟,站了起来,来到白鸽的门外轻轻的敲门,“白鸽,我是爸爸,我能进去吗?”

过了一会儿,哭肿了眼睛的白鸽打开了门,让白强进去。

白强打量着白鸽的房间,做为一个男人,就算是白鸽的父亲,他也极少进女儿的房间,女儿的房间整洁干净,所有的东西都摆放有规律,墙上挂着一张世界地图,白鸽用红色的笔圈出一个又一个地名,这些都是她想要去的国家。

“爸,我给您丢人了。”白鸽坐在床边拧着裙角说道。

“没有,你没有给我丢人,是我这个做爸爸的让你失望了。”白强说道,“今天在咱们学校的食堂,有人做了一次精彩的演讲,我虽然只是听见别人复述,仍然觉得热血沸腾。”

“什么?”白鸽抬起头看向父亲。

复述陆京演讲的人是一位高材生,他虽然是工农兵学员但记性极好,向白强复述的一字不差,白强又重新理解琢磨了几遍,对白鸽复述的也一字不差,连语气都模仿的十成十。

白鸽脸上的愁云随着演讲渐渐消散,“这是陆京的演讲?”只有他才知道那天晚上的那么多细节。

“是的。”

白鸽露出了笑容,只有陆京,才有这么博大的胸怀,这么卓越的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