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正难过着,一个小男生就把书包把他们旁边一甩,大咧咧地在他们身边坐下,臭屁地打招呼:“念念, 纪禹, 你们每天都来这么早!”他拉开书包拉链,掏出一瓶酸奶,滋滋滋地吸了几口,“今天我们一起来堆沙堡吧!我从家里带了图纸, 堆着堆就可以了!堆好了我可以给你们挑房间住!”

纪念看了小男生一眼, 拿起自己的小书包挪到离他远一些的地方。纪禹见状也马上挪动到纪念旁边, 与纪念共同进退的姿态摆得可明白了。

小男生正是萧穆阳的侄子萧东东, 东东是小名,大名纪念不太记得。她还在考虑着家里的事呢,没心情和萧东东玩。

萧东东混世魔王当惯了,见纪念和纪禹不理自己,前几天被萧穆阳劝下的脾气又上来了。他瞪了纪念一眼,蹬蹬蹬地跑开,去和别的小朋友说话。

不一会儿,萧东东带着几个小同学从纪念和纪禹面前经过,每个人都兴致勃勃地边和萧东东说话边走向沙池那边。

纪禹有些渴望地看着他们开始动手堆沙子。

纪念说:“你想去玩就去,我一个人安静一下。”她从书包里掏出素描本和铅笔,考虑着接下来该干点什么才能压过强势又强硬的傅寒驹。

纪禹忙不迭地摇头。他没纪念聪明,却也知道现在凑过去和萧东东他们玩,萧东东肯定不会带他玩的。那家伙小气着呢!

纪禹也掏出铅笔和本子:“我也画画!”

纪念没多说,由着他在旁边陪着自己。她这个蠢弟弟有点笨,但关键时刻还是很可靠的,立场够坚定,不会摇摇摆摆。纪念在纸上用简略的字和箭头整理目前的情况,没注意到旁边有人坐了下来。

“你在做什么?”旁边的小男生坐了半天,终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纪念写画的手一顿,转头看着坐到自己身边的小男生。这是班上的一个同学,年纪和她们差不多,不过好像入学前刚病了一场,身体有点弱,脸色白白的,带着几分病态。他不怎么和其他人一起玩,别的小孩也很少靠近他,也许是怕被他传染了什么病。

纪念知道如果病会传染的话,幼儿园会先劝对方回去养好病再来,所以没有那种子虚乌有的担忧。她看了小男生一眼,随口说:“没什么,梳理一下现在的情况,想想接下来要怎么办。”想到突然出现的“爸爸”,纪念忍不住锁紧眉头。

纪禹警惕地看着无缘无故凑过来的小男生。

小男生没在意纪禹的防备,反而对纪念写画的东西很感兴趣:“这样一整理好像学校里学校外的情况都很清晰。你可以教我怎么做吗?我也想这样做,”他眉眼里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忧愁,“我家的情况很复杂,我病刚好,怕自己适应不了。”

这也不是什么难事,纪念大方地把方法教给小男生。

小男生仔细听着,也试着简单地用箭头和缩写表示家里每个人的相互关系和特点,不一会儿纸上就密密麻麻地布满简略的介绍和交错的线条。

纪念:“……”

纪禹看着有些吃力,等明白其中错综复杂的关系之后忍不住惊叹:“你家里可真复杂啊!”

小男生也愣愣地看着纸上错综复杂的图示,摇了摇头,说道:“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复杂。”他还小,即使出生在庞大的家族里,也不可能一下子成长起来。可是他病了一场之后发现母亲不在了,父亲再娶了,一切好像都变得陌生而又可怕。小男生向纪念道谢:“谢谢你,念念。我叫温绍元,我妈妈叫我元元,你也可以这样叫我。”

纪念说:“嗯。”

她性格比同龄小孩早熟,很少和别人交朋友,不过大家都爱和她玩,因此她对别人的示好没有太大的感觉。

能帮忙的时候她会帮,想一起玩的时候她会玩,但更多的时候她喜欢一个人呆着,勉强能接受身边多一个傻傻的纪禹,其他人她就不怎么想理会了。

新朋友温元元没在意纪念的冷淡,他大大方方地坐在纪念旁边写写画画,不时拿一些问题或者一些不会写的字请教纪念。他很有礼貌,也很会找机会提问,纪念由始到终都没有被打扰的不快,对这个新朋友挺满意。

纪念满意了,有人却非常不满。萧东东在外面的沙池堆了大大的沙堡,正享受着其他人敬佩的目光,却从窗户看到班里那个病秧子挨在纪念身边坐着,纪念时不时侧头和他说话,脸上没有平日里的不耐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