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皙俊美的脸庞起初是薄红,随即微微发白,长青抬手按住了宝儿的手,宝儿迷离地看着他,长青闭了闭眼睛,轻声道:“抱歉,我……”
话没说完,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觉得这是他这辈子最狼狈的时刻,她想要他,他给不了。
宝儿有点委屈地瘪了瘪嘴,像个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做错事的孩子,她小声的解释:“小莲说,男人都喜欢这样,我以为你也喜欢,我想让你开心一点的……”
长青过了很久,才慢慢地说道:“不是你的错,是我。”
“知道错了就好!”听到长青缓和的语气,宝儿立刻不委屈了,得意洋洋地翘起了尾巴,“以后我再做了你不喜欢的事情,你要告诉我,不准凶我!”
不知怎么的,对上那双醉意朦胧的眼睛,长青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微微点了一下头,宝儿哼了一声,低头亲了他的脸颊一下,美滋滋的说道:“其实这样就很好了,小莲说的那些都好脏好吓人的,要不是想让你开心,我才不做呢。”
长青轻声道:“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很开心了。”
宝儿立刻就高兴了:“我也是!”她从长青身上翻下来,躺到他身边,脸颊上的热度消退了一些,她轻轻地蹭了蹭他的肩膀。
合拢衣襟,长青微微侧过视线看着身边酒醉熟睡的宝儿,轻声叹了一口气。
李湛英准备回乡,自然不能再带着王容的那些学生,好在都是签了卖身契买下的仆役,大不了给几个银钱遣散,李湛英没把这话跟王容说,怕她舍不得,长青劝了一回,把这些人仍旧留在宅子里,只是赶走一个好说闲话的丫鬟。
按着李湛英的意思,是把这宅子卖了,再添些银钱给长青和宝儿在皇城里买个宅院住着,长青没肯要,反而拿出了一笔银子,买下了这栋宅子,李湛英不想收他的银子,还是王容劝了才收下。
长青若想在城里住着,那么大个东厂,挪出地方,想怎么住怎么住,住在城外,虽然每日来回麻烦些,却能让宝儿安心,王容清楚他是怎么想的,从前避不开也就算了,现在有能力有时机了,谁愿意把自己的伤疤在心爱的人面前揭开?
李湛英和王容走了,宅子却没空下,长青出了银子把那些仆役送去私塾读书,门房渐渐的也不叫小姐姑爷了,改口称呼老爷夫人。
转过年又到了阳春三月,一连几日春雷阵阵,大雨倾盆,城里通往城外的路变得泥泞难行,长青已经好几日没回来了,只让人给宝儿递了口信,说是有事。
宝儿只以为是泥路难走,怕出事,没说什么,却不知道是真的出了事。
启明元年,黄河泛滥,沿河两岸洪涝不止,哀鸿遍野,民不聊生。西北呼延残部卷土重来,勾结内鬼,大将军姬镇重伤,生死未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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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黄河洪涝自古有之,只是这一遭来势汹汹,仅仅地方官府上报京城的几日,就已经淹没换黄河两岸数十州府,荆州尤为重灾之地,百姓流离失所,难民遍野。
内阁连夜敲定三名钦差人选,由户部分拨赈灾款八百万,若在往年,朝廷承担不起这笔开销,好在先帝在时清洗江南,抄没白银上亿,其中半数充作朝廷军费,另外半数则悉数归于国库,现下拿出一部分来,也不算伤筋动骨。
赈灾银两事关重大,绝不容许半分盘剥,内阁上下连着商议两日,还是孙朝远力排众议同意了长青的方案,将取缔多年的高祖法案临时启用,各地官员贪污赈灾款项达五十两银,即刻处剥皮充草之罪,家人一并斩首示众,以儆效尤,此法虽不能久用,但在立法之初还是狠狠震慑了百官。
这一回黄河洪涝是为百年不遇的大灾,殃及百万灾民,朝中上下极度重视,内阁几位老臣几乎吃睡在了听政院,孙首辅更是直接让人搬来了自己的床榻被褥,长青从前只听官场黑暗,处处机关,然而和这些老臣们相处以来,入眼都是这般情景,实在不由得感慨,闻名不如见面。
赈灾之事内阁可以代为处理,但西北之事关乎军权,内阁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擅专,上报之后,没过半日,宫里下旨,大将军伤重,暂移回京疗养,西北军务由副帅周疆代管。
西北军副帅周疆本名周传峰,不到四十岁的年纪,当初副帅战死,论战功姬威是第一人,不曾想先帝直接越级加封了姬威侯位,把西北军副帅之职交给了战功平平的周传峰,亲自为他赐名疆字,以示荣宠,算起来,他该是保皇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