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儿的手腕被苏荷抓的紧紧的,宝儿担心的看向她,却见她一片惨白的脸上忽然带起一丝红晕来,低下头对柳太医行了个小礼,柔声道:“多谢大人提点,要不是您,奴婢还真不知道自己已经有了殿下的……”话未尽,含羞一笑。
“哪里是老夫的功劳,这是姑娘的福气啊!”柳太医笑着摇摇头,他有心想卖个好,就道:“姑娘这胎稳当,老朽开个安神的方子,喝上几服,或可缓解害喜的症状。”
宝儿瞪大了眼睛看向苏荷,苏荷死死的抓着她的手,手心里都是汗,微微的发着抖,就像是在抓着最后一根稻草,宝儿抿了抿嘴,一句话都没说。
她不说话,如诗如画却气得很,如画瞪了苏荷一眼,竟是直接跑出去了,宝儿心跳如鼓,面上却没带出来,送了柳太医出去。
柳太医一走,苏荷就拉着宝儿来到一个僻静的地方,死死的抓着她的手,小声的哀求道:“宝儿,我从来没求过人,现在我求你一次,替我保守这个秘密好不好?我不想死,我还想出宫,我还想嫁人,我……”
“殿下幸没幸过你,他自己心里还没有数吗?”宝儿都要急死了,“就算他没想起来,你这胎生下来又怎么办?还真当小主子养不成?这是混淆皇族血脉的大罪!”
苏荷咬牙道:“我不会让这胎生下来的,你放心,只要过了这一关,我立刻堕胎,你只要什么都不说就行了,就算我被查出来,也和你没有关系。”
宝儿为难极了,但是看着苏荷哀求的神色,她还是艰难的点了点头,苏荷按上小腹,脸上露出一抹狠意。
出了秋节院,柳太医马不停蹄赶到太子寝宫,想把这件喜事上报给太子听,没成想在外头就被长青给拦住了,“主子爷在里面,大人还是回避一下。”
应天帝疼爱太子,时常会过来东宫考校太子功课,柳太医也见怪不怪了,想着讨彩头,索性就没走,站在回廊底下等,长青看出了他神色里的喜意,顿了顿,道:“大人此来怕不是给殿下请平安脉的吧?可是有喜事?”
主子跟前的红人不能得罪,柳太医谨慎的笑了笑,把苏荷的事情说了,笑道:“本就是双喜临门的好事,没想到还有一桩,日后怕是除了南园的那一位,就是这位小主子为长了。”
南园的案子太骇人,小小一块地方也不知道埋了多少凤子龙孙,许氏的一双儿女连玉碟都没上成就遭了厌弃,八成也是长不大的了。
长青微微挑了一下眉,“三个月,拿得准吗?”
“胎象误差不会超过二十天。”柳太医想了想,又道:“这位贵人的胎十分稳,皇室子嗣艰难,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稳的胎。”
婴儿的健康与否,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妇人怀胎时是否稳当,能让柳太医反复的提起这个稳字,说明这胎还真是有些造化的,长青不置可否,让小松子取来花红本,翻开三个月前的记录。
帝王临幸宫女,会有随行彤史记录,东宫没这个职位,但是太子和主子爷一样,有幸宫女的习惯,才有了花红本,太子也知事,即便有时兴起在外成了事,回来也会补填上,长青翻着,顺口道:“那宫女叫什么名字?”
柳太医想了想,说道:“好像是叫宝、宝儿,还是荷花儿来着……”
长青头也没抬,“叫苏荷吧?李良媛身边伺候的那个。”
柳太医连连应是,长青把花红本翻了个遍,从三个月前的记录翻到四个月前的,又回转过来翻了翻两个月前的,都没有苏荷的记录,他拧眉道:“可能是私幸,你等一会儿,这事先别提,等主子爷走了,我跟殿下核实一下。”
这话说了他自己都不信,太子没有私幸的习惯,私幸多了可能会造成混淆皇嗣的后果,长青把花红本拿给小松子让他放回去,只让柳太医先离开。
柳太医还惦记着在太子面前卖好,试图塞银子给长青,长青没说话,心里叹气,有的时候他是真的很不明白,有的人脑子是怎么长的,手里沾着血,还天天往太子跟前凑,怕他闻不见血气,想不起他来?在太子的心里,他早已经和那死去的两个胎儿挂上钩了。
李湛英从侧殿门出来,正好撞上长青,他摆摆手,让长青跟他来。倒也没走几步,就在回廊底下背风的地方站着。
“主子爷正和殿下说话,没半个时辰说不完。”李湛英跟殿外伺候的打了招呼,才站定,就瞥见长青腰间歪七扭八的荷包,挑了挑淡色的眉。
长青自然发觉了他的眼神,低笑一声,“她绣花不成,荷包缝得倒是好,前天漏了我三钱银子,今天掉了两个铜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