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铮转头就见赵斩麒缓缓走来,手中还握着酒囊。
“多一会儿。”
赵斩麒坐到许铮身边,顿了顿道:“今日的事我听说了。”
许铮在面具下微微挑眉。
赵斩麒拔开了酒囊的塞子,喝了一口道:“一军统帅,最忌感情用事而无法作出理智的判断,若我们稍有不慎,陪着我们丧命的是全军将士。”
“今日是我孟浪了,下次定不会再犯。”许铮指腹轻轻在那半块玉佩上敲打。
这段日子他表面上看着无事,但心里早已乱成一片,被怒火、不甘与无力搅得一片混沌,今日之事算是敲醒了他。
败了不可耻,但之后若是一蹶不振,甚至自乱阵脚那才是耻辱。他不怕死,但他若死了,宫中那人可怎么办。
“那便好,大丈夫能屈能伸,方能成大事。”此次北南军与鬼面军联盟,是一条线上的蚂蚱,赵斩麒自然不希望许铮作出不理智的决策。
“我听说你之前与皇上曾有过冲突。”许铮饶有兴致地看着赵斩麒,赵斩麒有这样的领悟,难不成心底还有什么小九九?
都说北南与鬼面军是一条船上的,许铮可不希望赵斩麒与赵临胥还有什么幺蛾子。
“你误会了。”赵斩麒摇了摇头道:“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我既是输了,便不会再有什么念想。”
原本败者为寇,但他如今依旧是北南军,还能与薛倪厮守,足矣。
“睡吧。”
第46章 为王
沙漠中有一座孤零零的古城, 古城中只剩下几块残瓦断壁,而里头却是人头攒动, 一队队身穿盔甲的将士正绕着古城跑步操练。
这里正是大溪军营的新据点。
容靑带着战报迈入主账之时, 就见里头似乎并不和谐,地上一片散落的瓷器碎片与枕头,封具桦满脸泪痕跪在封具恒坐着的椅子旁, 不知在喃喃些什么。
容靑是封具恒的心腹,也是唯一一个知道封具恒与封具桦这些破事儿的人, 封具恒倒是没避讳着他,抬眼道:“怎么了?”
容靑低眸不看他们, 语气毫无起伏道:“禀告殿下,前方传来战报,第一战大恭撤兵了, 如今正在西林中扎营。”
“那便追上去围剿他们,把他们都杀了。”封具恒厉声道:“做不到吗?”
“殿下, 北南军与鬼面军联手, 而北南将军带着军队藏入了深林, 他们熟知地域, 若是我们奇袭实在冒险。”
“哦?鬼面军?”封具恒微微弯腰,手拉住了封具桦的乌发逼着他抬头看自己道:“皇上,你怎么看?”
“还……还给我。”
“不过是一块破玉!也值得你如此。”封具恒冷笑道:“很想要回去是吧,那你给我好好看清楚了。”
封具恒说着从袖子里取出了一块玉佩扔给容靑道:“用你的斩利刃砸了它。”
容靑一愣。
容靑看着两人一路纠缠至今, 但今日还是第一次见封具恒真动了怒失态,也是第一次见封具桦摒弃了以往一直强撑着的傲骨与韧性, 如此卑微地求封具恒。
微微低头,容靑就见手中握着的是半块玉佩,色泽润滑,一旁有一个大切口,想来要与另外一半合拼起来才能算完整。
容靑微微一愣,这枚玉……是记忆中那个人的……
怎么会……是他。
容靑抬头看封具桦,但很快便压下了眼底震惊的情绪,没让封具恒察觉。
“不要!求你,求你了!还给我……”封具桦彻底慌了,拉着封具桦的裤腿喊得嗓子都哑了。
容靑有些为难地看着封具恒。
真的要砸?
这可不比以往。
“砸了!”封具恒眼底都是戾气。
这玉佩他知道,小时候见封具桦爱惜,他便恨不得夺了过来销毁,然而那时他还没有卸下他羊皮的底气与实力。
如今,可总算有机会了。封具恒心底生出了几分快意。
“求你了——”
哐啷!
之后帐篷内随即一片静默。
封具桦愣愣地看着地上的碎玉,张大着嘴面色苍白,浑身颤抖着,像是在抑制些什么。
容靑撇头不看他。
“看清了没?下次,莫要忤逆我。”封具恒捏住封具桦的下巴道:“你自找的。”
封具桦转头看眼前自己曾经温柔呵护与爱惜的弟弟,眼神转黯,里头的怒气、不甘与害怕终于尽数消散,只余下一片死灰。
接着,封具桦便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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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