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1 / 2)

说话间,有侍女端着果盘路过,谢双双连忙端正姿态,目不斜视地继续往前走,只微不可见地抿了抿唇:“就、就不能他一辆我一辆么?”

“身为当朝太子,应该还没有穷到这个程度吧。”

谢双双眉眼恹然,不高兴地皱了皱鼻子。

跟在身后的青鸢已经对她这样的称呼免疫,没有任何反应,只面色从容地帮她理了理披散在身后的轻纱裙摆。

只要太子妃不在太子殿下面前提起这个称谓,就已经万事大吉了。

青鸢收回手,压低声音,无奈地笑了笑:“太子妃,哪有太子和自己妻子分车坐的道理?若这样传出去,外人指不定还要怎么说呢。”

妻子……

这个词语骤然跳入脑海,谢双双心弦一动。

这么久以来,她好像一直都没有身为当朝太子妃的认同感。只当自己换了一个居住的府邸,多了一个明面上的夫君,其他并没有什么改变。

可是此时经青鸢一说,她忽然觉得有些恍惚起来。

自己现在已经成了太子妃,身家性命皆依附在穆珏身上,穆珏若得势,她便扶摇直上,穆珏若失势,她定然受到波及,一同遭殃。

完了。

她和木鱼那变态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

谢双双吸了吸鼻子,有些悲催地咬住嘴唇,一副心痛欲绝的模样。

不知不觉间,她们穿过中庭与花园,接近了太子府大门。

府门大开,仆役双手交叠恭敬地站在两侧,大门前面则稳稳当当停着一辆马车。

车厢外围的缎布绘着描了金边的白泽云纹,瑞兽白泽四爪弯曲,通体雪白,乖顺地跪伏在地,兽眼半阖,神态十分安逸。

金龙与白泽乃昭庆两大镇国瑞兽,虽只存在于传说中,却仍受万民敬仰崇拜。

而昭庆仅仅只有两人可以使用此纹样——皇帝金龙,太子白泽。若皇帝与太子驾车出行,只须观察车外缎布纹饰便能认出。

因此,只要凭借这驾车辇,皇宫京城便可来去自如,无需担心禁军阻拦。

怪不得人人都想当太子。

正漫不经心地腹诽着,青鸢的声音忽在耳旁轻轻响起:“太子妃,青鸢扶您上马车。”

谢双双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来到马车附近。

卫裕仍是一身劲装黑衣,抱着长剑坐在马车外,眉眼冷峻如山。此时见到谢双双过来,也只微微朝她颔了颔首:“太子妃。”

掀开帘子,谢双双弯腰钻进车厢。

抬起头时,果然见到里头一身月白锦缎衣裳、倚在旁边看卷轴的穆珏。

听到她进来的动静,穆珏也没反应,漠然地低垂眼眸,浏览手上的卷轴。

他专心政事时,无一丝声响,倒像极了俊逸脱俗的画中人。

谢双双本着不打扰别人的原则,飞快扫视车厢内部,挑了一个离穆珏最远的地方,端庄地坐了下来。

马车小幅度一震,随即便辘辘往前行驶,车厢内却安静得诡异,她几乎能清晰地感受到另一个人的呼吸,微不可闻,却有力绵长。

谢双双保持着得体的仪态,目视前方,无比严肃地端坐了一盏茶时间。

车垫柔软舒适,车厢宽敞平稳,毫不颠簸,就连空气中都飘散着怡人的雅致茶香。

布置的侍女很体贴,样样皆考虑得十分周全,不会让人感到舟车劳顿。

但谢双双还是坐不住了。

她微不可见地挪了挪位置,想趁着穆珏不注意间挪到车帘附近,悄悄往外看——她实在太无聊了,想瞧一瞧外面街道的景象。

“孤还以为你能这样一直坐到皇宫。”

穆珏终于有了动静,他抬眸睨了她一眼,手上将卷轴哗啦一卷,随手扔到了案几上。

那卷轴“啪”的一声砸落案面,顺便往前滚了一滚,才堪堪停下。

谢双双眉心一跳,默默盯着不远处被抛弃的卷轴。

“当朝太子行事风格那叫一个乖戾狠绝,恐怕动不动就会砍人脑袋哩!”

“小女娃子,看你长得这么水灵,打听太子干嘛啊?那可是个不好惹的主子,别说了,赶紧回家去吧。”

“听说刺史府的三郎因为捏造太子谣言,被政客当场抨击,后来竟然直接失去了踪影,也不知现在是死是活……”

耳边街坊邻居的话语接二连三地浮现,谢双双僵硬着身子,坐在榻上一动不动。

完了,不会要被木鱼炖了吧。

穆珏神思倦怠,有些疲惫地捏了捏眉心,闭眼稍作调整,没有在意她的沉默。

再次抬眸之时,却看见谢双双一副呆滞模样。

穆珏并不知谢双双心中所想,只觉得她似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把他无视了个彻彻底底。

“太子妃。”他姿态散漫地靠上坐榻旁的软枕,漫不经心道。

“什么?”谢双双猛地回过神,疑惑地看向穆珏。

穆珏盯着她,半眯起狐狸似的眸,眼神深沉:“你怕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