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实在是觉得不对劲, 这件事情,怎么想怎么都不对。
陆芫从来没有这么迫切的想见陆笙, 从来没有这么迫切过。进城就直接去到了木府, 可是有时候就是这样,越想要飞快去做一件事情,就越是缓慢。路上的人群阻挡着他们快速前进的步伐, 陆芫的脸上出现了急躁。
印光看不下去了,打了灵气罩,包裹住两个人,然后抱着陆芫就飞到了天上去。于是很快就到了木府门前,陆芫还没有下去,就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木府的门口挂着鲜艳的红绸,像是要办什么喜事一样。
陆芫的心里一咯噔,她想起了梦里,陆笙穿着那一身的喜服,她的手有些颤抖。终于不得不承认,也许那不是梦,那是她睡着的时候,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出窍的魂魄,那个魂魄见证了这一切。所以她才觉得走在地上反而有一种轻飘飘的感觉,所以她才无法触摸陆笙的身躯,所以......她所见的,即为真实。
这真是这世间最悲伤的事情了,梦里的所有不幸的事情,在梦里的时候,可以当做是梦,在心里庆幸那是梦,然后睁眼发现,原来不是的,这就是真实,是的的确确发生了的事情。
陆芫的心情可想而知,可是她依旧不愿意相信。
她走上前,门口是忙着挂红绸的家丁,她就站在门口,问道:“这家人是要办喜事吗?”她穿得很普通,面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脂粉,却有种惊人的气势,那家丁一下子愣住了,然后转身挂好了红绸之后,转过来客气说道:“是有喜事,咱们城主今日大婚呢。”
这不是什么秘密,是早晚所有人都会知道的一个事实。
大婚,陆芫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她接着又问:“是和谁成婚?”其实不管是和谁,对陆芫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
如果不是和陆笙成婚,那么在木家耗费了这么多年的陆笙,又算什么呢?陆笙的心里又岂会好过。
可是如果是和陆笙成婚,那么昨日的梦境,几乎就是现实了,陆芫纵然是再不想承认,也必须要承认了。
那个家丁也楞了,这种事情,按道理说是不应该说出去的,可是眼前站着的是陆芫,是尽管身穿陋服,依然气势了得的陆芫,他像是着了魔似的,顺从地回答道:“是同陆小姐。”
木家的陆小姐就只有一个人,那就是陆笙。
陆芫如同掉进了冰窖之中,整个人都有些发冷。她知道,那不是梦,不用再自欺欺人了,那就是现实,就是真相。
她就站在这里发愣,那家丁看她半晌没有反应,心里有些惴惴不安,于是偷偷摸摸就溜了进去,印光也察觉到陆芫的不对劲,他的眉头微微皱起。
“怎么了?”他走上前去,环住陆芫的肩膀,这就是无声地告诉她,他一直都在,一直都在她的身边。
陆芫没有哭,她甚至落不下一滴眼泪,她突然很平静说了一句话:“陆笙死了。”
这么浅显易懂的事实,其实她真的不知道吗?不是的,梦里的陆笙,分明就是死人才有的神情,也是死人才有的样子,她其实看见她的时候,就知道,她死了。
“印光啊,我姐姐死了,我没有姐姐了......”她的声音依旧是一种平静,那种平静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风平浪静之下酝酿着之后的狂风暴雨和惊涛骇浪。
她没有哭,没有落一滴眼泪。
木府里面也是张灯结彩,主院里,木明风摔碎了最后一个可以摔碎的东西,地上一片狼借。
一旁捧着喜服的丫鬟被吓得瑟瑟发抖,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也不敢劝说。素日里冷静自持的木城主,现在变得就像一头疯兽一样,就像一头失去了伴侣的雄兽,变得敏感而又疯狂。
他的灵魂在嘶吼,在咆哮,在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话。
“阿笙,阿笙......”他红着眼眶,却流不下来一滴眼泪,他慢慢地慢慢地跪了下去,地上一片碎渣,他就像毫无知觉一样,膝盖之上隐隐沁出鲜血来,他似乎一点察觉都没有。他曾经以为会永远永远陪着自己的阿笙,还是离开了。
为了留下她,他伤害她,折断她的翅膀,可是尽管就是做到了这一步,尽管是这样,她还是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