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比夏粮和东子侍候的时间长,从初春到盛夏,再从秋风渐起到白雪皑皑,这位姑娘真的是她侍候的主子里面最好,最体贴人的了。
虽然姑娘玩的是心跳,但不管怎么说。他们这些下人活到今天,也只跟在姑娘身边的时候是享福的。
俩人对视一眼,夏粮在香炉里点了元姐儿日常用的香后,便与端着水盆的楼叶一道出了里间。
太医心下谨慎,不假他人之手的在元姐儿帐篷口煎药。东子守在一旁,时不时的打个下手。
夏粮与楼叶从里间出来,楼叶便只站在里外间的屏风处一边盯着元姐儿所在的里间,一边看着外面的动静。
这会儿探病的都走了一波,他们这边安静下来了,正好让夏粮出去给司徒砍传消息去。
司徒砍派了人从出发的时候就悄悄的跟在他们身后。这会儿子将消息传给他们,他们再利用他们带出来的信鸽,说不定晚膳前消息就能送到京城纯亲王府。
且不说司徒砍在京城收到消息如何心急如焚,只说荣国府那边却是乱了套了。
贾珠在距秋闱还有两三天的时候,被打暴打了一顿抬进荣国府,一时间整个荣国府都震惊得犹如开水沸腾了。
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家伙竟然跟他们荣国府的珠大爷争妓?
诶?
不对,不对。
秋闱在即,珠大爷竟然去吃花酒了?
哎呦我滴个祖宗诶,这是要闹哪般嘞。
周瑞家的正在荣禧堂给王夫人汇报这一季的租子和各处收成,外面就有人嚷嚷的跑进来。
“太太,不好了,珠大爷出事了。”
丫头的声音刚传进来就被周瑞家的打断了,“呸,小贱蹄子会不会说话,太太好着呢。”周瑞家的自然听全了丫头的话,但她作贼心虚便不自觉得显了痕迹。
不过好在王夫人的注意力也没在周瑞家的身上,直接追问进来回话的丫头出了何事。
“奴婢给太太报信,珠大爷被人打得快不行了,赖大已经拿着帖子去请太医了。”
“什么?”王夫人瞬间从炕上站起来,身子摇了摇,脸上的血色也褪去了大半,“怎么会被人打?跟出去的人都是死人吗?哎呦,我的珠儿呀。”
王夫人一边心疼外加心慌的哭喊,一边踉跄的往屋外走。
周瑞家的也有些心中发慌。
不是说只是引着逛个青楼吃个花酒的吗?
怎么,怎么还会将人,将人...她可怜的女儿呀。
周瑞家的扶着王夫人,俩个中年之友那是走了一路哭了一路,一直到进了贾珠的院子,这二人的哭声那是一声更比一声高。
此时贾珠院子里已经乱了套了。
周瑞家的闺女和赖家的小女儿正抱着贾珠一头一尾的嚎,旁的下人也跟丢了头的苍蝇似的,没了主心骨。
王夫人就这么一个指望,重视的程度那是比原着中的宝玉还要上心几分。
见了这么乱的环境也忘记了呵斥众人,而是带着周瑞家的扑到了床边。
贾珠一张脸被打得青青紫紫的,嘴角还破了好大一块血丝都渗了出来,鼻子应该也被打出血了,这会儿正塞了一块棉花在里面。
“这是哪个杀千刀的混帐,黑心烂肠子不得好死的下作货。我的儿呀,你这是在要我的命吗?”
王夫人扑到贾珠床前,周瑞家的也在伤心闺女可能守寡这件事情,但到底还是在扑过去的时候,故意将赖家的小女儿从床边挤到了一旁。
看着早上出门前还好好的贾珠,这会儿子满脸青紫,身上的衣衫都多有破口,周瑞家的心中又升起一抹后怕来。
这事要是闹大了,不会查到她身上吧?
这凤姑娘心也太狠了。
值到此时,周瑞家的才想明白。王家的姑娘怎么可能会那么‘心慈手软’呢。
今科秋闱要是错过了,三年后自有下一场。人家算计的是她一辈子的幸福,凤姑娘能只是毁人三年的前程?
这么没算计的事,压根不是王家姑娘会干的。
果然侄女肖姑......
周瑞家的正在心里想凤姐儿的时候,凤姐儿也带人过来了。
一进院子看见满院子的丫头婆子都没了主心骨,面上不显,心下暗乐。脚步匆匆的迈进房门,一屋子的哭声,别提多么...悦耳了。
“大哥哥怎么样了?派人请太医了吗?跟着大哥哥的人呢,都是废物不成,如何能让人将大哥哥伤成这样?动手的是谁?他们不知道大哥哥是十公主的亲兄长吗?”
说完拿着帕子就开始陪着王夫人抹眼泪,“姑妈不要伤心,大哥哥福大命大,必不会有事的。”最后仿佛是强忍着伤心一般,利落的吩咐起人来。
打水的,起炭盆的,还有架屏风的,另又让人去灶上熬补品的,不过几句话的功夫,贾珠房里院里的事情便都支了起来。
少时,太医入府,凤姐儿又扶着王夫人进了屏风后回避。等到太医诊断说是贾珠右手骨折的时候,凤姐儿连忙拿帕子捂住脸,不敢让人看见她乐得眉开眼笑的样子。
让人动手的时候,她就特别担心会不会干得不利落或是打错了手,现在终于放心了。
凤姐儿放心了,王夫人却没办法放心了。
听到太医的话,再联想到右手就是贾珠平时写字的那只手,眼前阵阵发黑,最后直接晕倒在了屏风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