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振老弟,看来此番你我怕是得同台唱上回大戏了。”
驸马府的书房中,几句无甚营养的寒暄话语过后,李大亮便即意有所指地点了一句道。
“若论为人品性,老哥您方才是工部尚书的不二人选,奈何小弟却又不得不为之苦衷,实是谦让不得,叫老哥您看笑话了。”
李大亮的话语虽说满是调侃之意味,可何尝又不是在宣示着势在必得之决心呢?这说来也不奇怪,要知道李大亮坐镇边关都已是近十五年了,哪怕他再如何豁达,也不可能不想着调回京师。实际上,在赵文振所来自的时空中,张亮与李大亮就曾前后脚就任过工部尚书一职,还都干得挺不错的。问题是赵文振有着自己的算路,在此番之争夺中,他却是断然不能稍有退让的。
“鹬蚌相争,却恐渔翁得利,与其让旁人坐享其成,还不如你我先定下个章程,老弟以为呢?”
人都是有欲求的,李大亮自然也不例外。他可以为国喋血沙场,可以散尽家财地救苦救贫,也可以十数年如一日地为国镇守边关,可与此同时么,他也有着出将入相之想法,工部尚书于他而论,无疑就是个入相的最佳踏脚板,那是无论如何都不能错过了去的,奈何他也很清楚自己在朝中的根基其实才是最浅的一个,没旁的,概因他既不属于太原起兵的元从系,也不属于人多势众的瓦岗系,加之又在边关坐镇多年,朝中好友可谓寥寥无几,说实话,到目前为止,他对萧瑀与杨师道这两位朝中大佬为何肯出面力挺自己兀自是一头的雾水,正因为此,李大亮这才会想看看能否从赵文振处得上些支持。
“老哥所言甚是,小弟午间曾上了份本章,今有副本一份在此,还请老哥一阅。”
李大亮是个实诚人,赵文振对其之品性还是信得过的,加之本章既是都已递交到了御前。也自不担心有泄露之虞,赵文振这便起身走到了书橱旁,从一堆文牒里取出了份未蒙黄绢的奏本底稿,很是随意地便递到了李大亮的面前。
“哦?且容某拜读一二。”
这一见赵文振竟是如此坦然地拿出了奏本,李大亮不由地便是一愣,可很快便即回过了神来,也自不曾讲啥客气,伸手便将奏本接到了手中,只客气了一句,而后便即无所顾忌地翻阅上了。
赵文振是真的坦然,浑然不在于李大亮是否会泄露天机,原因么。说穿了也简单,他的真正竞争对手从来都不是李大亮,这位老哥不过只是陪跑者罢了——萧瑀与杨师道之所以会力挺李大亮,完全是赵文振在背后运作的结果,个中杨师道的门路是通过李恪去走通的,而萧瑀那头么,则是何栋设谋通过关系引导了萧瑀一把,目的就一个,那便是要先把水给搅浑了去,无他,只因张亮这位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的底蕴实在是太强了些,若是无人分担火力的话。赵文振还真就没多少信心能竞争得过张亮。
“妙啊,老弟不愧是治世之能臣,工部若真按老弟的步调走,我大唐之鼎盛指日可待焉,某远不及也!”
赵文振所写的奏本并未耍甚玄虚的名词与概念,有的真是浅显易懂的道理与分工程序以及可能的结果之剖析,李大亮自是能看得懂内里的奥妙之所在,尽管对赵文振所描述的成果尚存疑虑。但这并不妨碍其对这么份精彩奏本的击节叫好。
“老哥谬赞了。”
赵文振口中倒是谦虚着,可眼底深处却明显闪烁着自得的光芒,没旁的,为了将后世那些管理原理用这个时代人所能理解的文言来说透,赵文振可是不知死了多少的脑细胞来着,好在功夫总算是不负有心人,这么份本章不单能令太宗叫好不已,更能令李大亮这么位竞争对手拍案叫绝,赵文振自然是有着自得之理由的。
“不然,李某向少服人,唯老弟是某拍马不能及之大才啊,区区一工部尚书之位。于老弟而论,其实是屈才了的,某岂敢于老弟争锋,罢了。老哥我明日一早便上本请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