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人还没去过现场,可只一查地契,赵文振便可确定那块闹出纷争的地儿不过就只是一片小树林而已,哪怕通赔了,市值也不会超过十贯钱,以赵文振如今的身家之丰厚,又哪会放在心上,问题是事涉未来的武则天,那就由不得赵文振不重视了,这不,次日一早,都还没到约定的时间呢。赵文振便已领着福伯等人匆匆赶去了地界处,却不曾想武华居然到得比他还早。
“赵兄,早。”
这一见赵文振已至,依旧是一副青衣书生打扮的武华立马紧走数步。很是客气地冲着赵文振便是一拱手。
“武姑娘早。”
有鉴于武华那辉煌的未来,赵文振丝毫不敢拿大,并未因武华年岁小而有所轻慢,紧着便是一个翻身下了马背,拱手便还了个礼,浑然就是一派平辈论交之架势。
“赵兄,贵我两家之地界石虽说不知何故已不见了踪影,然。根基兀自还在,赵兄若是不信,且一道去验过如何?”
赵文振这等平和的姿态一出,武华原本忐忑的心情不由地便是一定——武家确曾辉煌过,可那都是老黄历了,其父武士彟在世时,太宗看在元从老臣的份上,多少还会给些体面,可眼下么,杨氏母女虽不能说是丧家之犬,可其实也差不离了的,真若是赵文振不给面子,杨氏母女便是有再多的冤屈,也没地方陈述了去。
“善,武姑娘请。”
林子早就被砍光了,现场剩下的不过就只是些树桩而已,一眼望过去,原本作为两家界石的一块断石牌清晰可见,压根儿就用不着去验,不过呢,武华既是提了,那赵文振也不会拒绝。
“赵兄请看,这块石碑虽已断裂,然。从地契标注的位置来看,应是界石无疑,不知赵兄对此可有异议否?”
杨氏母女虽说是迫不得已才避祸长安城的,可家底却并不差,再加上姐姐武顺的帮衬(武华的长姐武顺前年嫁给了越王府法曹参军贺兰越石。),说起来其实也不差这等林木的钱,武华之所以屡次来跟赵府交涉,真正的目的就一个,那便是将自身伪装成刺猬,以防不法之徒的觑觎,正因为此,在与赵文振交涉时。武华所表现出来的态度自然也就颇显强硬。
“老爷,界石倒是不假,不过这林子也确实是老太爷早年所种下的,过了界的那些,也是后头种子落地所生发,咱们赵府砍过了界是有的,可按律而论,顶多赔个地租而已,哪有全赔的道理。”
武华话音方才刚落,福伯便已沉不住气了,紧着便从旁打岔了一把。
“老伯这话就不对了,您口口声声说树是赵家种下的。可有凭据么?”
武华显然也不是好惹的,小脸一绷,毫不示弱地便反诘道。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么?你们武家早在武德四年就举家离开京师了,这地都已荒芜了十来年了,这树自然只能是我赵家种的,难不成还是天然长出来的啊。”
被个小丫头如此当面顶撞,福伯登时便不高兴地瞪圆了双眼。
“福伯,莫争了。地既有主,树自然亦有,该赔多少就多少也罢,武姑娘且请开个价好了。”
为了这么点小事去得罪武华,显然不值得,赵文振只一扬手,便已止住了福伯将将出口的辩解之言。
“我不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