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轰烈烈的一场技术鉴定会结束了,勃朗公司、埃尔公司等西方企业的代表带着装备公司赠送的丰厚礼品,离开了中国。哈格纳则带着伯利等随从,由蒋宪宇、赵赫等企业里的干部陪同,前往北化机、新阳二化机在其他省份的几个工地继续进行考察,这种考察有助于他们更全面地了解中国企业的技术水平,增强他们对中国制造的信心。
送走各路外宾,冯啸辰这才有时间会见专程从浦江过来做技术报告的王宏泰。这一次,冯啸辰是打着技术研讨的旗号,把那十几家欧美公司的代表请过来的。钌触媒工艺是时下化工领域的一个热点,而中国在这方面颇有一些建树,所以大家都想看看中国在钌触媒合成氨工艺方面有些什么样的创新,这些创新是否能够对他们有所启发。
王宏泰作为钌触媒领域的权威,他的出现无疑提高了这场技术研讨会的档次。无论蒋宪宇等人在背后如何嘀咕,他们还是不得不承认,王宏泰的学术地位是比他们这些企业工程师要高得多的,只有他出面才能镇得住场子。那些外国公司的代表所以会对中国的钌触媒合成氨工艺给予高度评价,一定程度上也是看在王宏泰的面子上。
王宏泰对于滨海二化的工艺情况了解不深,他在研讨会上的发言稿,完全由博士生徐致远撰写的,甚至于在与国外专家讨论的时候,有一些地方都是由徐致远替他说的,否则他还真有可能露出破绽。不过,王宏泰对此倒没什么纠结,博士生的成就也就是导师的成就,这是学术圈子里的规则,不管具体的事情是谁做的,最终的风头都是属于他的,这就足够了。
“王教授,非常感谢啊,这一回如果不是王教授亲自过来主持研讨,勃朗公司和埃尔公司的那位专家,可能就不会这么好说话了。”冯啸辰请王宏泰在自己的临时办公室坐下,笑呵呵地向他说道。
王宏泰带着几分矜持,笑着说:“冯总言重了,钌触媒工艺是我多年的心血,在我看来,和我自己的孩子一样。现在孩子要成家立业,我怎么可能不来看看呢?”
“王教授这个比喻好啊。”冯啸辰赞了一句,“能够把科研项目当成自己的孩子,难怪王教授能够取得这么大的学术成果。”
“其实,钌触媒工艺的研究能够取得成功,与冯总和吴教授的支持也是分不开的,我始终都不会忘记,我最早到京城去参加项目答辩的时候,冯总和吴教授是如何力排众议,给我提供了50万元的经费,这在当年可是非常了不起的一笔经费啊。”
“那是因为王教授的选题有价值,今天滨海二化项目的成功落成,证明了王教授当年的判断是如何具有预见性。”
“这也就是瞎猫碰上死老鼠吧……”
两个人都装出热情的样子,回顾了当年的友谊,做了一番表扬与自我表扬,最后才慢慢把话题收敛到了眼前。
“王教授,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道合适不合适说。”冯啸辰坐直了身子,郑重地说。
王宏泰面带微笑,缓缓地说:“瞧冯总说的,你是领导,有什么要求就尽管提出来吧,哪有什么不合适说的。”
冯啸辰说:“这次的事情你也看到了,我们突击修改了滨海二化的工艺设计,把传统的池谷工艺换成了钌触媒工艺,也取得了试生产的成功。下一步,我们肯定要继续完善设计,并将这种工艺应用到阿根廷的四套大化肥设备中去。就我们目前了解到的情况,阿根廷方面对于我们的方案还是比较感兴趣的,我们的设备报价比日本化工设备协会要低20%以上,这对于外汇与我们一样短缺的阿根廷来说,也是非常重要的,所以我们判断阿根廷最终会选择我们的方案。”
“的确如此,这次陪着哈格纳部长前来考察的那几位阿根廷的工程师也去参加了我们的研讨会,在会上提出了不少问题,我想他们应当是对我们的设备感兴趣的。”王宏泰说。
冯啸辰点点头,接受了王宏泰提供的信息,接着说:“这样一来,我们下一步的压力不是小了,而是更大了。出口订单容不得半点疏漏,北化机和新阳二化机有生产大化肥成套设备的丰富经验,但在钌触媒工艺原理方面积累不足,非常需要你们学术界的专家给予他们大力的支持啊。”
“这完全没有问题。”王宏泰满口答应,“我们也是为生产实践服务的嘛,这样说吧,我的实验室大门永远都向你们装备部门敞开,任何时候,你们有什么技术上的困难,都可以到浦交大来找我,我一定尽全力帮助你们解决。当然了,我是说在我能够解决这些难题的前提下。”
“呵呵,那我就代赵厂长、蒋处长他们感谢王教授的大力支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