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荣儒冷笑道:“也就是说,他们既想要政府保护他们对市场的垄断,又不希望政府插手他们的经营。好处他们都想占,责任则是一点都不想负,这样的企业,怎么能算是独立的市场主体呢?”
“不过,也不绝对都是这样吧。”冯啸辰道,“我这次去开会,趁着会议间隙,也去拜访了几位企业里的朋友。他们的企业原本都是部属企业,在去年开始划归地方管理。他们向我反映,划归地方之后,他们与其他部属企业之间的协作受到了影响,没有了原来那种全国一盘棋的大协作,技术水平的提升出现了困难。这个问题,我正打算向罗主任那边再求证一下。咱们这么大的国家,装备工业不能相互割裂,否则就没有竞争力了。”
沈荣儒点点头,道:“这种情况,我也听到了一些反映,不过我没有具体做过装备工业方面的工作,体会可能不如你深入。你可以把它当成一个专门的课题去研究一下,提出一些政策建议,我帮你提交到中央领导那里去。”
“那可太好了。”冯啸辰道,“这个问题,我想经委方面也会向中央汇报的,再加上您这边的学界观点,领导应当会更加重视吧。”
沈荣儒道:“其实,中央一直都很重视这个问题。上次咱们去北化机调查分馏塔质量事件,你们几个研究生回来之后写的调研报告,中央领导也做出了批示,明确提出在商品经济条件下仍然要加强对国有企业的管理。困难的地方,在于如何把握好政策的分寸。
咱们国家的事情,往往就是一抓就死,一放就乱,现在国家总的政策方向是放权,在这个时候如果过分强调‘全国一盘棋’,很可能又会回到原来那种国家一把抓的局面上去,使此前搞活经济的努力半途而废。这也是中央领导同志不便于轻率做出指示的原因。”
“我明白了。”冯啸辰应道。他并不是一个政策方面的菜鸟,他深知国家大政方针的敏感性,随随便便的一个政策,都可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不是拍拍脑袋就可以去改变的。这两三年来的放权的确造成了一些经济上的乱象,但带来的好处却是主要的。通过释放地方、企业以及民营资本的活力,国家经济呈现出了蒸蒸日上的趋势,这是主流。如果因为个别部门出现了一些问题而要开倒车,那就是得不偿失了。
向沈荣儒汇报完,冯啸辰请了假,前往重装办去拜见罗翔飞。他这次出去开会,所接触的几位朋友都是重点装备企业里的干部,他们反映的事情与重装办的工作颇有一些关系,冯啸辰也有义务把这些意见反馈给罗翔飞。
“哟,小冯回来了,怎么样,现在是个大硕士了,有机会多指导指导我们的工作啊。”
冯啸辰一走进重装办的院子,便收获了一堆恭维,刘燕萍、薛暮苍、吴仕灿等等都亲亲热热地向他打着招呼,前不久还一起并肩战斗过的王根基则是一把揽住他的肩膀,给了他一个看上去很暧昧的熊抱。
应付完这些同事,冯啸辰笑嘻嘻地走进了罗翔飞的办公室。罗翔飞刚才就已经听到动静了,见冯啸辰进门,他笑着站起身,亲自给冯啸辰倒了杯水,又陪着他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在罗翔飞心目中,冯啸辰依然是他最得力也最有眼光的属下,每一次冯啸辰来访,罗翔飞都是非常高兴的。
“又出去开会了?怎么样,有什么新的见闻吗?”
罗翔飞这样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