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你是老板,你说了算……”梁辰唉声叹气地应道。
带着这样一股狠劲,阮福根与梁辰二人来到了浦江,继续照着此前的套路到各家企业去联系。仗着过去在浦江跑业务的时候所积累的地理知识,阮福根带着梁辰一家企业一家企业地跑,光是攒下的公交车票根就存了半个手提袋,但找到合格焊工的希望却是越来越渺茫。
“阮厂长,你们的情况,我真的很同情。可是这件事,的确不太好办。你想想看,我们是国营大厂,你们是乡镇企业。我们把工人借给你们用,这算是什么名目呢?万一上级领导追究下来,我也不好交代的。”
在浦江锅炉厂,厂长孙国华语气诚恳地向阮福根解释道。这是这么多天以来,阮福根和梁辰遇上过的最和蔼的厂长,至少人家认真地听完了阮福根的叙述,而且还表示了理解和同情。但这些并没有什么作用,孙国华给出的答复,依然是不行。
“孙厂长,我们也是在给国家做事情啊。我们造的设备,是国家重装办分包的任务,到现在为止,我们做这个任务已经是不赚什么钱了,我们完全就是想为国家做点事情而已。看在同是为国家做事的份上,你们就伸出手帮我们一把吧。
我们的要求其实也不多,就是请你们派一位老师傅到我们那里去,最多有一个星期的时间,就能够完成我们目前的工作。这样我们就可以按时向重装办交货了。至于我们的下一批任务,焊接工作还要再拖两个月,那时候我们那位受伤的焊工就基本上恢复了,不需要再麻烦你们。”阮福根低三下四地说道。
孙国华道:“阮厂长,你说的这个情况,我已经了解了。你们是在完成国家重装办的任务,这一点也不假。可是,你们的任务应当由你们自己完成,我们没有义务配合你们呀。你希望我们借一个高级焊工给你们,也是可以的,但你们需要让重装办给我们发一个通知,这样我们就名正言顺了。”
“我们有和重装办的合同,也不能算数吗?”阮福根问道,他是下了决心不想再去求重装办了,这涉及到他的荣誉问题。
“这个恐怕不行,毕竟这个合同不是专门针对我们的,我们要派人去兄弟企业协助,总得有个说法,要不工业局那边就该查我是不是收了你们的贿赂了。”孙国华道。
“贿赂?”阮福根一听此言,顿时眼睛一亮,他左顾右盼了一番,见办公室里除了他们三人之外并无外人,而办公室的门也是关着的,便立马站起身来,走到孙国华的办公桌前,递上了一个鼓鼓囊囊的信封,同时陪着笑脸说道:“孙厂长,你看,我们来得匆忙,也没给你带点烟酒,这点小意思……”
“阮厂长,你这是什么意思!”孙国华的脸刹时就变黑了,他瞪着阮福根,喝道:“我跟你说的话,你没听明白吗?我是同情你们乡镇企业,才跟你好言好语,你居然对我来这一套。我告诉你,我孙国华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你马上把东西给我收回去,滚出我的办公室!”
“这……”阮福根一下子懵了,他没弄明白,孙国华这话到底是真心地生气了,还是在故作姿态。
孙国华看出阮福根的想法,他抓过阮福根递上来的信封,狠狠地扔了出去,然后用手指着门,说道:“带上你们的东西,现在就给我走,要不我就打电话叫保卫处来,到时候别怪我不给你们留情面!”
说到这个程度,阮福根也看出来了,孙国华的确是没有向他们索贿的意思,而且还是一个颇为清廉的厂长,他自以为是,反而把孙国华给得罪了。他连忙吩咐梁辰把地上的信封拣起来收好,自己则带着满脸歉意的笑容说道:“孙厂长,我错了,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吧。我实在是小人之心……”
“你不用再说这些。我的态度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不行就是不行,你们现在可以走了。”孙国华冷着脸说道。
“孙厂长,你就给我们一个机会吧……”阮福根坚持道。
“这是不可能的,你们走吧!”孙国华坚决地说道。
“那……”阮福根回头看了看梁辰,见对方的眼里也流露出一股失望至极的神色,不禁悲从心来。他转回身对着孙国华,突然双膝一软,扑通一声就跪下了。